头痛,像有一整支施工队在颅骨里开摇滚音乐会。
林小凡挣扎着从一片黏稠的黑暗里浮上来,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叶子在跳踢踏舞,火烧火燎。
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全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爽——典型的高烧后遗症,还是豪华加强版。
“呃……”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呻吟,费力地掀开千斤重的眼皮。
视野模糊了几秒才勉强聚焦。
天花板角落那块熟悉的、神似抽象派地图的渗水污渍依旧坚守岗位。
但窗外的天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一种压抑的、病态的铅灰色,沉甸甸地糊在窗户上,仿佛世界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积满陈年老灰的鱼缸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合香型”。
林小凡猛地吸了一口——好家伙!这味道直冲天灵盖,呛得他眼泪鼻涕齐飞。
这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孤单。
死寂?
林小凡一个激灵,咸鱼打挺般坐起半截,虽然因为腰酸背痛又呲牙咧嘴地倒了回去。
太安静了!往常这个点儿,楼下早该是人间交响乐:上班族皮鞋敲打地面的“踢踏舞”,汽车喇叭的“重金属摇滚”,还有隔壁王大妈排练广场舞神曲的“女高音独唱”……现在?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堪比午夜坟场的寂静。
“煤…煤老板?”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他养的那位通体漆黑、油光水滑、眼神自带“尔等凡人退散”特效的主子,大名“煤老板”。
没有回应。平时只要他翻个身,煤老板就算在阳台cos思考者雕像,也会从鼻子里哼出个“喵”字.
翻译过来大概是“铲屎的醒了?速速上供!”或者“愚蠢的人类,别打扰朕参悟猫生”。
心里“咯噔”一下,林小凡忍着散架般的酸痛,艰难地侧过身,看向床边那个价值不菲的猫窝。
窝里,煤老板蜷成一个完美的、乌漆嘛黑的毛线球,纹丝不动。
只有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证明这位爷还健在,但显然也和他一样,刚刚经历了“高烧昏迷豪华套餐”。
“煤老板?醒醒!天亮了!该上朝……不是,该吃罐头了!”林小凡伸出的爪子悬在半空,指尖还没碰到那身黑缎子似的皮毛,一种奇异的感觉猛地攥住了他的大脑!
那感觉……就像脑子里有个尘封多年的“喵星语”频道开关,被一只无形的大脚“哐当”一声踹开了!
无数细微的咕噜声、呼吸声、甚至小心脏的“扑通”声,瞬间被解码,化作清晰无比的信息流,汹涌地灌进他的意识!
他听到了!
那团黑毛球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意念嘟囔:
‘喵……吵死了……愚蠢的两脚兽……朕困着呢……退下……’
林小凡:“……”
他像被电了一下,“嗖”地缩回手,眼睛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一样盯着床上那团毫无变化的黑毛球。
幻…幻觉?高烧把脑子烧成了豆腐脑?!他竟然觉得自己能听懂煤老板说话了?!
就在他疯狂怀疑人生的当口,煤老板那根尊贵的尾巴尖,极其优雅地、几不可查地抖了那么一小下。
又一串清晰的“意念弹幕”直接在他脑子里刷屏,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帝王般的慵懒:
‘喵嗷……饿……朕的早膳呢?金枪鱼慕斯……蓝罐的……那个印着傻鱼图案的……速速呈上!’
这语气!这内容!还有那精准的“傻鱼图案”描述!绝对是煤老板本喵,如假包换!
好消息,他觉醒异能了。
坏消息,异能是十级猫语。
能听懂猫语有个毛用啊!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拖沓,如同破麻袋在地上摩擦的脚步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哒…咔哒…”骨头错位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家门外。
林小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到门边,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姿势把眼睛怼上猫眼。
一张脸,一张肿胀发青、眼珠浑浊得像蒙了层过期牛奶、嘴角咧开淌着可疑暗红粘液的脸,正死死贴在猫眼上!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僵硬的手指正孜孜不倦地刮擦着他的门板,发出“滋啦…滋啦…”的噪音。
丧尸!活的?!就在门外!
“喵嗷——!”一声尖锐、饱含被扰清梦之怒的猫啸在他身后炸响,“吵什么吵!两脚兽!朕的罐头!蓝罐傻鱼!现在!立刻!马上!否则扣你小鱼干!”
林小凡猛地回头。煤老板不知何时已端坐于猫窝边缘,碧绿的猫瞳在昏暗中闪烁着极其人性化的不悦与……不容置疑的命令。
它高贵冷艳地瞥了一眼噪音源方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不懂规矩、乱撞玻璃的苍蝇。
“我的祖宗!我的猫皇陛下!”林小凡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外面有丧尸!行走的腐肉!吃人的那种!罐头?咱能先讨论下活命吗?”
“丧尸?”煤老板高贵冷艳地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理解这个新词汇,但它的CPU显然优先处理“饥荒警报”。
它轻盈地跳下猫窝,迈着优雅的猫步踱到它那个光可鉴人、此刻却空空如也的御用餐碗旁。尾巴高高竖起,像一面表达强烈抗议的旗帜。
它低头,用粉嫩高贵的鼻尖嫌弃地碰了碰空碗。
然后抬起头,那双碧绿的猫瞳如同探照灯般锁定林小凡。一股清晰无比、带着雷霆之怒和“后果自负”意味的意念波狠狠冲击过来:
‘喵!朕不管什么‘吃肉的’还是‘吃素的’!朕饿了!碗!空了!愚蠢的仆人,你的渎职让朕震怒!’
意念刚落,煤老板似乎觉得口头警告不够份量。它那覆盖着黑缎子般皮毛的小爪子,带着一股“朕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烦躁,对着地上那个象征它无上威严的空碗,虚空那么一拍!
咻!
在林小凡眼珠子快要脱眶而出的注视下,那只不锈钢的、陪伴煤老板多年的御用餐碗,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没有光影特效,没有空间波动,没有“biu”的一声。就那么干脆利落、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光洁得能照出他傻掉表情的地板!
林小凡的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塞进一个……不,一打蓝罐金枪鱼慕斯罐头!
大脑彻底蓝屏,只剩下一条来自煤老板的加粗弹幕疯狂滚动:
碗!朕的碗!它被黑洞吃了吗?!
煤老板似乎对自己这招“杀碗儆人”的效果很满意,它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然后抬起下巴,用“现在知道怕了吧?还不速速去给朕找傻鱼罐头”的睥睨眼神,再次锁定林小凡。
门外,丧尸挠门板的“滋啦”声和“嗬嗬”的背景音效持续播放,堪称末日交响曲。
门内,林小凡僵硬地杵在原地,像个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塑,呆呆地看着那位刚刚表演了“空间魔术·碗遁”、正等着他进贡蓝罐金枪鱼的黑猫太上皇。
末世第一天,林小凡的异能是能听懂猫主子花样百出的发号施令。
而他家主子的异能……疑似是个能装下篮球场那么大的……次元口袋?
但这位爷,现在只用来没收他的猫粮碗以示天威?!
一股巨大的、足以掀翻房顶的荒谬感,夹杂着对“傻鱼罐头”库存的绝望担忧,瞬间淹没了林小凡。
完犊子!这操蛋的末世,不仅要跟丧尸玩躲猫猫,还得先伺候好这位能力逆天、脾气更逆天的空间系猫祖宗!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飘向了厨房的方向——橱柜最深处……那里,好像……好像还苟延残喘着半箱印着傻鱼图案的蓝罐金枪鱼慕斯?
门外丧尸的“嗬嗬”声似乎更近了。
林小凡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比撒哈拉还干。蓝罐傻鱼……保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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