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立在落地窗边，眼睛望向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公司总部的大楼在远方隐隐约约，活脱脱一座冰冷冷的钢铁堡垒。他下意识低头看手表，嚯，已经晚上九点了，整个办公室就剩他一个人。
这家中小型创业公司办公区面积不大，不过到处都透着一股“拼”出来的精致感。廉价的隔断、临时搭起来的茶水台、贴满墙的项目进度表，还有那响个没完的电话铃声。每个人都跟被绑在高速运转的机器上似的，死命踩着油门往前冲。
可他呢，刚来才一周，完全像个局外人，坐在角落位置，对着一堆看不懂的Excel表格和半懂不懂的业务流程图直发愣。
他不是没使过劲。第一天上班，他主动跟每个同事打招呼，下班还请组里的老张喝了咖啡。可他这份热情换来啥了？就几个礼貌性的笑容，还有一句“哦，你是新来的吧”。
职场和校园可不一样，在这儿没人会因为你学历好就高看你。这里看重的是效率、结果和资源。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没背景也没人脉，连最基础的行业术语听起来都费劲。
“你这数据模型跑得也太慢了。”昨天老张看他调试一小时都没出结果，忍不住翻白眼，“这儿可不是学校，没人有空陪你练手。”
这话虽然难听，但陈轩知道老张说的是实情。在学校做课题，能慢慢推导、反复试错；可在这家公司，每一小时都是成本，每次失误都得有人担责。
他咬着牙接着调整代码，一直弄到凌晨才把结果跑出来。第二天一大早，他把报告交到主管桌上，主管就扫了一眼，轻飘飘说了句：“下次提前十分钟。”
没人夸，也没人骂，好像这一切本来就该这样。
到了第二周，他渐渐发觉，这家号称创业的公司，根本不像招聘网站写的那样充满激情和理想主义。它更像个高压工厂，每个人都为KPI活着，没人真正关心项目未来，只在乎月底能不能拿到奖金。
“老板今儿又开会骂人了。”中午吃饭时，隔壁工位的小李压低声音说，“说这季度转化率太低，要裁掉两个小组。”“哪个组啊？”有人问。“还不清楚，但肯定有人倒霉。”
陈轩正夹着饭呢，手猛地顿了一下。他来的时间不长，不过也听说过这家公司每年都会“优化”员工，说白了就是裁员。
“你刚来，应该没事儿。”小李斜睨他一眼，语气里带点怜悯，“不过你要是想留下，最好赶紧做出点成绩。”“我这不还在熟悉流程嘛。”陈轩笑着回应，语气挺轻松，可心里却沉甸甸的。
他明白，自己必须尽快做出点成绩，不然迟早得被踢出去。
他开始主动参加更多会议，就算只是旁听。有时候领导讲完话，他就默默记下来，回去再查资料学习。他还学会用各种工具整理信息，午休时还偷偷看行业大牛的公开课视频。
一个月过去，他总算能勉强跟上团队节奏，也能独立完成一些简单任务。
然而真正的挑战，这才刚开始。
有一回，他负责的小项目出了问题，客户直接打电话投诉，说他们提供的数据分析有误，导致决策失误，损失不小。
主管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他：“你到底仔细检查没？”“我……”陈轩一下子愣住，不知道咋回答。
他确实检查过，可没想到是系统版本问题，导致部分数据没更新。“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主管冷冰冰地说，“你去写份检讨，明早交给我。”
那晚，他在公司熬到凌晨两点，一边改代码、重跑数据，一边写检讨。他都不知道自己咋熬过来的，只记得第二天一早，他把修正后的报告和检讨放到主管桌上。
主管看完后，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以后做事别光凭经验，多问问。”
这还是他头一回听主管跟他说话带点人情味。
从那以后，他开始学着向别人请教。一开始大家都不太乐意搭理他，他就每天早来十分钟，给大家泡好咖啡，顺便问一句“今天有啥我能帮忙的不”。
慢慢地，有人开始愿意指点他几句，偶尔还会拉他进群讨论项目细节。
两个月过去，他已经能独立负责一个小模块的开发工作，也能在会议上发表自己的看法。
但与此同时，他也越发清楚，这家公司的运作方式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
“你知道为啥咱们一直做不成大项目不？”有天，老张难得主动找他聊天。“为啥呀？”“因为老板压根不想做大。”老张冷笑，“他就想维持现状，让大家累死，他自己稳坐钓鱼台。”“啥意思啊？”“就是说，谁要是真做出成绩了，反倒容易被边缘化。”老张压低声音，“你看之前那个小王，干得好好的，突然就被调去后勤了。”
陈轩听完，心里“咯噔”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家公司，干得好不一定能升职加薪，说不定还会成为别人的威胁。“那你为啥不走啊？”他问。老张苦笑着说：“我能去哪？我上有老下有小，现在找工作也难。再说，谁知道外面会不会更糟。”
这话像根刺扎进陈轩心里。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当初的选择。他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出头，只要踏实肯干就能赢得尊重。可现在看来，现实比他想象的残酷多了。
他开始琢磨自己的未来。要是继续留在这家公司，或许能混下去，但永远只能当个执行者，成不了掌控者。
他需要更大的平台、更高的视野。
可这条路，该咋走呢？
他不知道。
他只晓得，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脑袋里全是没解决的问题。
“你最近好像挺忙啊。”林宇打来电话，语气带着调侃，“听说你们公司压力挺大？”“嗯。”陈轩应了一声，没再多说。“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我知道有几家初创公司在招人，待遇还不错。”“再看看吧。”陈轩顿了顿，低声道，“我现在，还没想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宇突然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适合创业的。”“我？”陈轩笑了，“我现在连份稳定工资都拿不到，还谈啥创业？”“你不缺能力。”林宇认真地说，“你缺的，是一个机会。”
陈轩没吭声。
他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心里头第一次冒出个念头：也许，是时候为自己争取一次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