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才城的清晨,已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喧嚣点燃!仿佛整座城池都在沸腾!
“号外号外!天从王驾临评才大典!”
“头彩是传说级的宝贝啊!听说能让人脱胎换骨!”
“限十四岁以下毛头小子?岂有此理!老子苦练三十年,连门都摸不着!”
“嘿!改武斗了?天从国不是文绉绉的读书地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嘁!还不是金刚国那些舞刀弄棒的蛮子都来砸场子了!能不变吗!听说连征武王朱坤都来了!”茶肆酒坊,街角桥头,唾沫星子横飞,比滚开的油锅还要沸腾十分!空气中弥漫着兴奋、嫉妒、期待与浓浓的火药味。
临街一座雅致的茶肆二楼,临窗雅座,茶烟袅袅。窗外是汹涌的人潮和震天的喧嚣。
“爹爹~去嘛去嘛~”吕文倩抱着吕天眾的胳膊撒娇,小脸满是央求,大眼睛里闪烁着对热闹的向往和对传说的好奇,“听说有好多厉害的同龄人比试呢!”
“打架?嘿!正好!”吕天霸拳头捏得咔吧响,眼中战意熊熊,“拿那些少爷兵练练新招!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功夫!”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在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吕天明温壶斟茶,动作行云流水,雾气氤氤了他的眉眼,显得沉静如水:“爹,听闻与会者皆需详报家世、胎记…大哥二哥?”他看向吕天霸,又瞥了一眼父亲,意思不言而喻——他们的身世,尤其是那两位失散的兄长,或许能在此寻得蛛丝马迹。
吕天眾啜啜了口粗陶杯中的清茶,目光穿过喧嚣的街市,投向城池中心那座巍峨如山的建筑轮廓——天言馆。他沉默片刻,终是颔首:“也罢,去瞧瞧热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
天言馆如沉睡的太古巨兽盘踞城心。千级白玉阶森然铺展,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仿佛通往天阙。数百名身着霜白重甲、面覆狰狞兽面护具的卫士矗立如林,手中长戟如霜林密布,刃尖寒光刺目,连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金属寒潮。肃杀之气凝如实质,压得靠近之人呼吸不畅。
“大典已开!闲杂退避!”守卫统领声如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气,目光如鹰隼隼扫视着阶下涌动的人头。
“此物…可作凭信?”吕天眾眼皮都未抬,指间一抹金光流星般划过。那枚鎏金‘盟’字令带着破空微啸,稳稳落入守卫统领掌心!
入手瞬间,那统领如遭电击!令牌非金非玉,却沉重异常,入手温润中透着刺骨的威严!那古朴苍劲的‘盟’字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无形的压力,烙印般灼烫着他的神经!
“盟…盟主大人!容末将通…”统领声音瞬间变调,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聒噪。”吕天眾眸光微凝,如万载寒冰扫过。没有怒喝,没有威压外放,仅仅一个眼神,便让那身经百战的白甲统领如坠冰窟,浑身僵硬,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大…大人请!”统领慌忙侧身让道,声音干涩发颤,头颅深深低下,不敢再直视那道如山的身影。
踏入馆内,声浪顿消,死寂如墓。
万人屏息,目光如被无形的磁石吸附,死死钉在中央那方被血汗反复浸染、呈现出暗沉青黑色的巨大擂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汗酸味和一种紧绷到极致的压抑感。巨大的穹顶高悬,投下森然阴影。
吕家一行寻得偏隅落座,刚舒了口气——
“服不服?!再嘴硬…送你归西!”一声暴戾的嘶吼撕裂死寂!
“废屁!有种来!”另一个不甘示弱的咆哮回应!
擂台中央,两名少年如同红了眼的斗兽!蓝衣少年双目赤红如疯兽,双拳不要命般砸向对手太阳穴!拳拳到肉,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对手同样悍不畏死,以头槌猛撞!
“咚!”两声闷响叠起!两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烂泥般同时瘫倒!口鼻溢血,只有胸膛还在微弱起伏。
“平—局—!”裁判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干得漂亮!!!”吕天霸猛地蹦起,蒲扇大手狠狠拍在面前的木桌上!掌声在死寂中炸出惊雷!木屑飞溅!他满脸兴奋,仿佛台上搏命的是他自己!
数万道目光瞬间化作冰冷的箭矢,齐刷刷射来!如同实质的压力笼罩了吕家所在的角落!吕天眾眼皮微垂,仿佛入定。吕天明默默垂首,手指在膝上收紧。吕文倩小脸唰地通红,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小手死死拽着二哥的衣角…
吕天霸挠着头皮坐下,笑容僵在脸上,比哭还难看。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脚下能抠出三室一厅。他偷偷瞄了一眼父亲,见其依旧阖目,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那份尴尬和成为焦点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下一场,候者登擂!”裁判嘶声力竭,试图驱散尴尬。
“金刚国四王子,朱臻!”(下武宗)声音带着一丝恭敬。
一道身着金线蟒袍的优雅身影如羽毛般旋落擂台,身姿潇洒,贵气逼人。正是金刚国四王子朱臻。
“赋才城,周懿!”(下武宗)布衣少年抱拳如铁,衣衫虽旧,气势沉稳如岳,眼神锐利。
“开战!”
周懿身影如离弦劲弩!“咻咻”地破空!左拳卷着厉风,直捣朱臻面门!拳风刚猛,毫无花哨!
朱臻身形飘忽如风中柳絮,险之又险侧滑,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右腿如毒蛇出洞,刁钻狠辣,直扫周懿下盘膝盖!角度阴狠!
周懿沉腰坠肘,双拳如铁锤狠狠下砸格挡!同时撤步急转,一记势大力沉的直踹如攻城槌猛蹬朱臻小腹!反应迅捷,攻守兼备!
朱臻狼狈后翻,鞋底擦着粗糙的台面发出刺耳摩擦,险险拉开距离!蟒袍沾上灰尘,略显狼狈。
周懿得势不饶人!“破空掌!”一声暴喝,掌心空气被急速压缩,肉眼可见的波纹气浪轰然爆开!如同无形的炮弹直扑朱臻!
朱臻咬牙交叉双臂硬扛!“噗!”一声闷响,他如遭重击,身体剧震,一口血沫从嘴角溅射而出!斑驳了华贵的蟒袍!脸色瞬间煞白。
他眼中厉色一闪,借着低头的瞬间,袖袍微不可察地一拂!一枚猩红如血、散发着诡异甜香的丹丸悄然滑入口中!喉结滚动,咽下!动作快如闪电!
主台之上,裁判惊疑目光急投天从王金座方向!
天从王端坐王座,青金衮龙袍无风自动。他宽袖似无意地轻拂一下,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周懿眼见其不降,狂怒点燃全身!身影如鬼魅连闪,瞬息间欺近!漫天掌影如疾风骤雨,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杀机大网,劈头盖脸朝朱臻罩下!每一掌都挂着沉闷的破空声!掌风凌厉,封死了朱臻所有退路!
朱臻此刻却滑溜异常!身法陡然提升一截!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那夺命掌影!任凭暴雨倾盆,片叶不沾身!动作流畅得诡异,仿佛预判了周懿的所有攻击!
数十重掌排山倒海般打过,周懿胸脯剧烈起伏,喘息如扯破风箱!动作已露疲态!攻势不由一缓。
朱臻眼底精芒似利刃出鞘!不再闪避!左腿如钢铁鞭影,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抽出!时机刁钻,直取周懿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档!
“砰—!”一声沉闷巨响!
周懿如断线风筝,倒飞着重重砸落台下尘埃!激起一片灰土!挣扎了几下,未能爬起。
吕天霸看得热血沸腾,全身肌肉绷紧如蓄力之弓,脚底板火烫,几欲离座直扑擂台!那凶悍的刀法,那拳拳到肉的搏杀,正是他渴望的战场!
吕天倩小手死命拽住他破旧衣角,“哥!那是金刚国王子!惹不起的浑水!你看他吃药了都没人管!”生怕大哥冲动,吕文倩刚才飞快向旁边人打听了比赛的规矩,”她语速飞快,“挑战没有限制,胜者能选择继续守擂或弃擂。判定输赢只看一方认输、丧失战力或被击出擂台!”
吕天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朱臻凭丹药之力再胜两强,这才施施然掸了掸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在震耳欲聋的“四王子威武!”吼声中翩然下台,接受着金刚国随从的簇拥,脸上带着矜持的胜利微笑。
“咳…下一场!登擂!”裁判抹了把额角冷汗,声音拔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无佣,杨俊!”(中武宗)吼声未落,人已如一截沉重的黑铁桩般重重砸落台心!手中那柄厚重无锋、刃口暗沉如血的砍刀,“咚”地一声顿在地上,沉甸甸的寒气仿佛能冻结空气!他眼神凶戾,扫视台下,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吕天霸看得血脉贲张,正欲拍案而起!肩头一股沉如山岳之力猛然压下!吕天眾那只粗粝大手看似随意地搭着,却让吕天霸如同被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少年急得如热锅蚂蚁,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