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的阴影里,篮姿蓉静静伫立,墨镜反射着冰冷的月光。她看着张烨和蒙谨红消失在街道拐角,紧抿的红唇微微松开,对着空气,低声吐出两个字,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盯住。”
小旅馆的灯泡昏黄如豆,在布满霉斑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圈。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消毒水和陈旧被褥的混合气味。
蒙谨红半倚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手臂上张烨用T恤布条做的简易包扎处,暗红的血渍已经洇透。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着伤口,让她秀气的眉尖痛苦地蹙起,细密的冷汗濡湿了额前几缕凌乱的黑发。破碎的碎花薄衫领口在颠簸中敞得更开,染血的精致锁骨在昏黄灯光下如同易碎的白瓷,其下隐约可见的细腻弧度随着她压抑的呼吸微微起伏,混合着血腥气的脆弱风情,在这逼仄空间里无声弥漫。
张烨拧开一瓶刚买的廉价矿泉水,冲洗着手上沾染的血污。
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沉静,没有停留在那惊心动魄的锁骨线条上,而是落在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块奇石上。
暗红的神光已经彻底内敛,此刻看去,只是一块青黑色、盘绕着狰狞虬龙石筋的沉重石头。孔洞深处,那枚鸽血红宝珠沉静地镶嵌着,如同沉睡龙睛。
但张烨知道,那温养了亿万年的“神髓”,已被蒙谨红的血真正唤醒。石筋深处,那些曾被误认为“水鬼缠丝”的纹理,在鲜血浸润后,呈现出一种更加深沉内敛的暗红脉络,如同活化的血管,隐隐与蒙谨红微弱的呼吸产生着难以察觉的共鸣。
“谢…谢谢你…”蒙谨红的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茫然。她看着张烨,泪痕未干的眼睛里盛满了无助,“我…我该走了…不能连累你…”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破碎的衣襟滑落更多,露出肩头一片刺目的青紫——那是被混混推搡时撞在石料上留下的。
“连累?”张烨拧紧瓶盖,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外面想抢这块石头的人,能从码头排到县城东门。你现在出去,走不出这条街。”
他的话冰冷直接,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蒙谨红竭力想逃避的现实。她身体一僵,刚刚凝聚起的一点力气瞬间消散,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来,淹没了她。泪水无声地滚落,滴在染血的床单上。
张烨没再说话。他走到窗边,老旧木窗的缝隙很大。他没有拉开窗帘,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大化县城的夜晚并不宁静,远处传来模糊的卡拉OK嘶吼和摩托车的轰鸣。他锐利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穿透黑暗,扫过街道对面巷口阴影里几个鬼祟的身影,扫过更远处一辆熄了火、车窗却降下一条缝的黑色桑塔纳。
韦天豪的人,来得比他预想的还快。
还有…那只藏在更深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老鼠”气息,也若隐若现。
他收回目光,转身,走到蒙谨红床边。
在蒙谨红惊愕的目光中,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她,而是拿起了那块沉甸甸的“龙吐珠”奇石。他的指尖沿着石筋的走向,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拂过孔洞边缘那些暗红色的“血沁”纹理,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在安抚,又似在沟通。
“拿着它。”张烨将石头轻轻放在蒙谨红未受伤的那只手中。
石头入手冰凉沉重,远超她的预料。蒙谨红下意识地想缩手,却被张烨的手稳稳托住。
“别动。感受它。”张烨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他的指尖并未离开石头,依旧停留在那些暗红纹理上。
蒙谨红茫然地看着他,又低头看向手中这块带来滔天灾祸也带来一线生机的怪石。粗糙冰冷的石皮触感让她瑟缩,但就在张烨指尖拂过那些暗红纹理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石头内部渗透出来,顺着她的掌心,沿着手臂的脉络,缓缓流淌而上!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臂上伤口那火辣辣的剧痛竟如同被温和的水流冲刷,瞬间减轻了大半!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宁和舒缓感,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她紧绷欲裂的神经和冰冷绝望的心绪。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石头,又看向张烨,仿佛看到了神迹。
“这…这石头…”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它的魂,认了你的血。”张烨收回手指,那奇特的韵律感也随之消失,石头传递来的暖流也迅速减弱,但伤口的痛楚确确实实被抚平了许多。他看着蒙谨红眼中重新燃起的一丝微弱光亮,平静道:“它现在是你的一部分。抱紧它,能让你好受些。”
就在这时!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响!劣质的木板门簌簌发抖,灰尘簌簌落下。
“开门!查房!”一个流里流气、故意拔高的嗓门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几个男人粗鲁的哄笑和推搡门板的声音。
蒙谨红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石头,仿佛那是唯一的护身符,破碎衣襟下的身体因恐惧而绷紧。
张烨眼中寒光一闪,快如闪电!他一把抄起桌上那瓶还剩大半的廉价矿泉水,拧开盖子,手腕猛地一抖!
“哗啦——!”
大半瓶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片晶莹的水幕,精准无比地泼洒在房间中央那片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水流迅速蔓延,在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地映照出天花板上那盏沾满蛛网的灯泡,也映照出…门外那几个晃动身影的模糊轮廓——至少有四个!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根短棍似的东西!
“操!妈的里面搞什么鬼?!”被水溅到门缝,外面传来一声恼怒的咒骂,砸门声更加狂暴,“快给老子开门!不然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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