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钢铁列车,像一条在风雪中苟延残喘的巨蟒,发出垂死的嘶吼。
车厢内,那股甜腻的血腥味,早已被浓重的机油味彻底掩盖。
铁拳、莎莉、金刚、木童,还有伪装成女孩的陆明。
五人身上崭新的异能管理局制服,与这节破败车厢的陈旧,形成了一种诡异到令人发毛的对比。
他们成功登上了这趟开往地狱的列车。
“都他妈给老子精神点!”
铁拳粗暴的咆哮,撕裂了压抑的沉默。
他那张拓印来的国字脸,因为极度不耐烦而显得有些扭曲。
“列车马上就要到潮汐镇了。”
“我们计划的第一阶段,圆满完成。”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那属于三阶觉醒者的压迫感,让本就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凝结成冰。
“但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铁拳的声音陡然压低,像一条毒蛇在耳边吐信。
“到了潮汐镇,我们会跟其他大区来的‘新人’汇合,还有雷霆庇护所派来的三个护送大队长。”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众人瞬间变化的脸色。
“一个五阶,两个四阶。”
这几个数字,像三座大山,轰然压下。
就连莎莉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媚笑,都收敛了几分。
“呵。”
铁拳发出一声满是嘲弄的冷哼。
“现在知道我们跟他们的差距有多大了?”
“所以,都给老子把皮绷紧了!演好你们的角色,谁要是敢他妈的露出一丁点马脚……”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那眼神中的杀意,比任何威胁都来得更加直接。
陆明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随即用一副清脆又怯懦的少女声线,恰到好处地问道:
“铁拳老大,万一……我是说万一,有其他管理局的人不长眼,故意找我们麻烦呢?”
“忍着!”
铁拳的回答斩钉截铁,如同砸在铁板上的重锤。
“这次的任务,对副会长,对我们整个灵砼门,都至关重要!”
他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别说只是找麻烦,就是有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条狗,你也得给老子摇着尾巴认了!”
莎莉和金刚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屈辱和不爽。
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但要他们忍气吞声,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一直沉默的木童,忽然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属于死人的眼镜。
“铁拳老大,我有些不明白。”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困惑。
“既然这次有六阶的‘建造师’大人亲自压阵,我们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
“据我所知,我们灵砼门,一共也只有五位‘建造师’大人,号称金木水火土,对吗?”
六阶!
建造师!
这两个词,如同一道惊雷,在陆明脑中轰然炸响!
他心脏猛地一缩,垂下的眼帘,完美地掩盖了瞳孔深处掀起的惊涛骇浪。
六阶!
距离那传说中的“十阶登神”,仅仅只差四步之遥!
那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目前所见过的最强者——三阶巅峰的石蛮。
那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陆明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波澜,用好奇与崇拜的语气,天衣无缝地接话道:
“是啊是啊,六阶的大人……不知道这次来的是哪一位建造师大人?”
木童的话,似乎也勾起了铁拳的谈性。
他脸上露出敬畏与狂热的扭曲表情,仿佛在提及一位真神。
“这次来的,是五位大人中的【水】。”
“名号,‘建造师,水怜’。”
水怜。
这个名字一出,莎莉和金刚的呼吸都瞬间变得粗重,眼神里迸发出炙热的光芒,仿佛听到了神谕。
莎莉更是激动地脱口而出:
“有水怜大人在,我们还怕什么?直接杀进雷霆庇护所,把那深渊裂隙搅个天翻地覆不就行了!”
“蠢货!”
铁拳毫不留情地厉声驳斥,一巴掌狠狠拍在油腻的桌板上,震得水杯嗡嗡作响。
“你以为深渊裂隙是什么地方?你家的后花园吗?”
他眼神凶戾地扫过众人,像在看一群无知的蝼蚁。
“那地方代表的是极致的杀伐,是规则之地!别说是水怜大人,就算是究极创神亲临,也无法强行闯入!”
“想要拿到里面的深渊秘宝,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能量潮汐的间隙,偷偷摸进去!”
铁拳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微型装置,轻轻放在桌上。
“到时候,把这个东西放进去,它会引发小范围的深渊能量波动。”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把深渊秘宝给‘钓’出来。”
他收起装置,一字一顿地,重新强调了一遍任务的核心。
“所以,在进入深渊裂隙之前,我们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那三个带队的管理局大队长,一个都不能出事!他们要是死了,雷霆庇护所会立刻关闭裂隙通道,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得玩完!”
说完,铁拳缓缓站起身,脸上的暴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庄重的肃穆。
他抬起右手,用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眉心和胸口。
莎莉、金刚、木童,也立刻跟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神情虔诚得如同信徒。
一股诡异而狂热的气氛,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只听铁拳用咏叹的语调,低声念诵:
“三年总,五年项,以究极创神【土木之王】的名号……”
“希望此行,一切顺利,阿门。”
陆明也连忙有样学样,指尖点着眉心和胸口,嘴里模仿着含糊不清的音节。
他的大脑,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醒与冰冷。
究极创神,土木之王?
这就是灵砼门背后所信奉的,那个所谓的神明吗?
听起来……
还真是个好大的包工头啊。
陆明放下手,目光转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飞雪之中,远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一个孤零零的站台轮廓。
不知道王虎他们,相信自己的警告没有。
不过,无所谓了。
靠得住,或者靠不住,都不影响结局。
因为这一次,他才是唯一的庄家。
“哐——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风雪。
列车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停了下来。
这里并非站台,而是距离潮汐镇还有十多公里的荒野。
铁拳猛地拉开车门,冰冷刺骨的风雪瞬间倒灌而入。
“下车。”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们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