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腾、顾言和李哲三人各异的注视下，苏晨坦然起身，走向二楼。
那三道目光，像是三把手术刀，试图将他剖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愚蠢和狂妄。
“开个盘，一百万。”王腾晃着手里的咖啡杯，语气轻佻，“我赌他下来的时候，脸上绝对有五道指印。”
金融精英李哲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是智力上的优越感。“王少，格局小了。物理惩罚太低级，秦总那种人，更擅长精神碾压。她会让他深刻认识到，人和猴子的区别，并不仅仅在于会不会直立行走。”
“无聊。”顶流偶像顾言没参与赌局，只是嫌恶地往沙发的另一头挪了挪，生怕沾上苏晨的晦气，影响了自己顶流的商业价值。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提前为苏晨选好了墓地风水，甚至连墓志铭都想好了。
【兄弟走好！奈何桥滑，记得穿防滑钉的鞋！】
【我猜是跪着擦地板，你们赌什么？】
【一包辣条，秦总会让他把马桶舔干净！不然对不起“阿姨”那两个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让他整理衣帽间，然后告诉他哪件衣服的布料都比他身价贵？侮辱性极强！】
【墓志铭我都想好了：他来过，他作死过，他凉了。】
苏晨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一股雪松混合着栀子花的冷香扑面而来，清冽又疏离，像房间主人的体温。房间里一尘不染，黑白灰的极简色调，每一件家具都像用尺子量过，摆在最精确的位置，连床头柜上的遥控器都和桌沿保持着完美的平行。
苏晨扫了一眼，心里嘀咕，这房间干净得能直接做外科手术了，让他打扫什么？给空气抛光吗？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书桌上。
一张便签下，压着一支万宝龙钢笔。便签上是秦若雪锋利飞扬的字迹：“书架乱了，整理好。”
苏晨抬头，看向那面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书架。那几乎是一座小型图书馆，密密麻麻全是精装外文原著，封皮上烫金的字母涉及金融、法律、艺术史、哲学。
任何一个普通人站在这里，都会感到一种被知识碾压的窒息。
这不是整理，是示威。是秦若雪在无声宣告：看，这就是你我之间无法逾越的差距。
然而，苏晨的嘴角微微翘起。
【过目不忘】的技能，此刻就像一台功率全开的超级计算机。
无数信息洪流般涌入他的大脑，书籍的封面、作者、分类代码、甚至出版年份，在零点零一秒内就被处理、归档。他只用了三秒钟，就洞悉了秦若雪那套极其私人化、逻辑严密复杂的分类体系。
他甚至瞬间锁定了那几本被她故意放错位置的书。
像是在解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答案的谜题，而他，直接看到了谜底。
苏晨从容地走过去，抽出那几本“不和谐”的藏书。一本《资本论》被错放在了艺术史区，一本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被塞进了金融衍生品旁边。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仿佛这个书架本就是他布置的。
在整理到金融区时，他的指尖在一本厚重的德文原版《高级金融衍生品模型》上停顿了一下。书页边缘有反复翻阅的、细微的卷曲。
他顺手翻开，页边的空白处，写满了铅笔标注的公式和注解。
在【过目不忘】的加持下，这些冰冷数据背后的逻辑链条清晰无比。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小，但在特定条件下，足以引发连锁崩盘的逻辑矛盾。
啧，天才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么？
那个错误就像白衬衫上的一滴老干妈，在他的视野里无比扎眼，不戳掉就浑身难受。
他将错位的几本书瞬间归位，然后拿起那本德文书和桌上的万宝龙。他抽出一张新便签，笔尖划过，留下一行同样锋利的字。
“P187，霍尔-怀特模型，与P52的注解数据冲突，会导致利率上限失效。”
他将便签夹进那一页，把书不偏不倚地放回原处。
做完这一切，大脑高速运转带来的疲惫感让他有些口干舌燥。他的目光被床头柜上一瓶镶嵌着水晶的矿泉水吸引。瓶身设计得像一件艺术品，俗气又奢华。
他走过去，拿起来，手机对着瓶身上的logo随手一扫。
“布岭（BlingH2O）”限量版，售价：8888元。
“……”
苏晨沉默了。喝的不是水，是脑子里的水吧？正好，帮她交点智商税。
他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清冽甘甜，带着一股金钱的芬芳。
【叮！检测到宿主消耗价值8888.00元物品，已从您的账户扣除，触发百倍返利，入账888800.00元，当前余额889001.00元。】
手机屏幕上暴涨的余额数字，让他满足地打了个金钱味儿的饱嗝。
这钱味儿，上头。
他将还剩大半瓶的水随手放回原位，转身离开。
苏晨下楼时，客厅里的三位男嘉宾正襟危坐，等着看他出丑。见他毫发无伤地出现，王腾第一个坐不住了，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哟，这么快就伺候完了？秦总的马桶刷得是不是比你的脸还干净？”
苏晨脚步停下，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甚至没看拦在面前的王腾，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像绕过一团空气。
“喂！你他妈什么态度！”王腾脸上挂不住了，转身吼道，“问你话呢！是不是让你去打杂了？结账了吗？”
苏晨已经走到了门口，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刚刚弹出的银行入账短信，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回头，目光在三人铁青的脸上扫过，最后留下一句话。
“结清了。”
王腾一愣。“什么结清了？你替她刷马桶还有工资拿？”
苏晨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她的水，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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