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纺厂的职工运动会在秋天举行,水泥操场上搭起了主席台,横幅上写着“再创辉煌”。林夏本不想参加,却被陈建国堵在更衣室门口。
“夏夏,我给你报了女子铅球,”陈建国穿着崭新的运动服,胸前别着厂徽,“这项目适合你,稳当。”他是厂办主任的儿子,说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林夏皱起眉:“我不想参加,我还要去歌舞厅上班。”
“上班哪有运动会重要?”陈建国把报名表塞给她,“你看,我还报了男子1500米,咱们一起拿个名次,给车间争光。”他眼里的期待,让林夏想起母亲常说的话:“建国这孩子踏实,跟着他错不了。”
运动会那天,林夏被陈建国硬拉到铅球场地。看着那个沉甸甸的铁球,她手心直冒汗。旁边的女工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谁会拿奖金。“夏丫头,加油啊!”王婶在看台上喊,“拿了奖给你爸买药!”
林夏深吸一口气,刚想弯腰拿球,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她回头,看见陆远站在人群外,冲她使劲摆手。
“跟我来。”陆远低声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操场外跑。陈建国在后面喊:“林夏!你去哪儿?”但声音很快被欢呼声淹没。
两人躲进操场后的器材室,里面堆满了破旧的跳马和跨栏。林夏喘着气,看着陆远额角的汗珠:“你拉我出来干嘛?”
“不想看你扔那破铁球,”陆远从背包里掏出一团黑纸和几个废胶卷盒,“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骑着陆远的二八自行车,穿过正在拆迁的老街区,来到滨江路的旧码头。这里比两年前更荒凉,起重机的铁锈掉了一地。
“你看这个。”陆远把废胶卷盒拆开,用针在底片上扎了个小孔,又用黑纸包好,“这是针孔相机,不用镜头,光通过小孔就能成像。”
林夏好奇地接过,冰凉的胶卷盒在她手里透着一股旧时光的味道。她想起陆远暗房里的那些照片,原来不用昂贵的相机,也能留住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