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透过医院窗帘的缝隙照进来，俞夏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警察的问话持续到凌晨三点，她和周沉被反复询问为什么要擅闯泳池区域。他们只字未提夏令营的事，谎称是为了调查徐明浩的死因。警方半信半疑，最终通知家长把他们领回了家。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沉的消息：「能出来吗？方教授要见我们。」
俞夏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方教授？那个退休的生物老师？她正要回复，房门被轻轻敲响。
俞夏？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位周同学来找你。
俞夏匆忙整理了下头发打开门。周沉站在门口，左臂的伤口重新包扎过，脸色比昨天好了些。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那位白发老人——方教授，学校里最德高望重的退休教师。
方教授坚持要见你。周沉低声说，他说...他是昨晚报警的人。
学校附近的小茶馆里，三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方教授年近七十，但眼神依然锐利。他小心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给俞夏和周沉。
先看看这个。
文件夹里是一份泛黄的旧报纸，头版刊登着一张黑白照片：一名少女的毕业照，下面标题写着「市一中优秀学生林小雨离奇失踪，警方悬赏征集线索」。
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俞夏困惑地问。
方教授点点头：林小雨是我最得意的学生，1998年6月15日失踪，那天正好是...他停顿了一下，农历五月十五。
俞夏和周沉交换了一个眼神。夏令营出事那天也是农历十五。
您认为这和夏令营的事有关？周沉问。
不只是有关。方教授的声音低沉下来，林小雨是张玥老师的亲妹妹。
俞夏倒吸一口冷气。张心理老师？
那个玻璃瓶，周沉突然明白过来，里面的物质
是血液样本。方教授证实了他的猜测，林小雨失踪前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一次体检，我偷偷保留了她血样。后来在调查夏令营事件时，我发现泳池下的密室里藏着的正是同样的样本。
俞夏的思绪一片混乱：可是...为什么？张老师为什么要把妹妹的血样藏在泳池下面？
不是藏，是供奉。方教授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你们听说过阴钥吗？
见两人摇头，他继续解释：一种迷信说法，认为在特定时辰以特定方式死亡之人的血液，可以成为打开阴阳两界的钥匙。林小雨失踪那天，有人看见她和三个戴星月戒指的人在一起...
周沉猛地坐直：老陈、李老师和张老师？但二十年前他们应该还很年轻...
不只是他们。方教授摇头，那三人组每十年换一批人，但都戴着同样的戒指，执行同样的...仪式。
俞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您是说...他们故意让林小雨失踪，用她的血做钥匙？然后七年前夏令营...
他们需要新的钥匙。方教授看向俞夏，而你，俞夏，你的生辰八字和林小雨完全一致。
茶馆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俞夏感到一阵眩晕，周沉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
七年前他们差点成功，方教授继续说，但周沉救了你，打乱了计划。现在十年周期又要到了，他们必须完成仪式...
所以徐明浩被杀...周沉的声音紧绷，因为他知道得太多？
方教授点头：他发现了泳池下的秘密，威胁要曝光。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但那天还是晚了一步...
俞夏突然想起什么：那把生锈的钥匙！泳池下箱子里找到的，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吗？
不，那是假钥匙。方教授苦笑，真钥匙从来就不是实物，而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俞夏一眼。
周沉突然站起来：太危险了。俞夏，你得离开学校，至少躲过这几天...
没用的。方教授摇头，一旦被选中，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唯一的办法是正面解决。
怎么解决？俞夏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镇定。
方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铜钥匙：这是我二十年来收集的所有证据，藏在我家书房密格。如果我有不测...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周沉接过钥匙，表情异常凝重。
离开茶馆时已是黄昏。三人约定明天在方教授家详谈，他有些文件要给他们看。分别前，方教授突然拉住俞夏的手：
你长得很像她...林小雨。也许这就是为什么...
他没说完，转身蹒跚离去。
回家的路上，俞夏和周沉默默并肩走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你相信他说的吗？俞夏终于打破沉默，关于阴钥和仪式...
周沉摇头：不完全信。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张老师他们确实在计划着什么危险的事，而你是目标。
路过一家便利店，周沉突然停下：等我一下。
他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甜筒，递给俞夏一个：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口味。
俞夏惊讶地接过：你怎么知道...
夏令营时，周沉难得地微笑，你每天晚饭后都要吃这个口味。有一次徐明浩抢了你的，你哭了半小时。
这个细节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俞夏记忆深处的某扇门——夏令营的食堂，蝉鸣的夏夜，一个男孩偷偷塞给她双份冰淇淋...
是你！俞夏瞪大眼睛，那天晚上...
周沉的笑容消失了：那天晚上我本该一直看着你的。但我被老陈支开了几分钟...就那几分钟，你差点...
他的声音哽住了。俞夏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冷静的男孩如此情绪化。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擦去他眼角的一点湿润。
但你最后还是救了我。她轻声说，现在也一样。
周沉突然抓住她的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发誓。
路灯恰好在此时亮起，暖黄的光照在周沉认真的侧脸上。俞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某种温暖的情绪在胸口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一张模糊的照片，拍的是方教授家门口。附言只有一句话：「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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