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了大约三秒。
当东泽的视觉重新恢复时，最先感知到的是消毒水的气味。
这种带着金属质感的刺鼻味道，让他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肩胛肌肉。
睁开眼，头顶的LED手术灯正散发着冷白色的光，过于明亮的光线让他的虹膜微微收缩。
“脑电波频率趋于稳定，可以开始第二阶段。“
熟悉的清冷女声从右侧传来。
东泽试图转头，却发现自己的头部被某种固定装置牢牢锁住，只能通过余光瞥见一抹银色——异色瞳少女正站在仪器旁，左眼依旧冰蓝，右眼却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数据膜，细密的金色代码在虹膜表面流动。
她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指甲盖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色。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东泽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他尝试活动手指，发现每根指节都被接上了生物电极，淡蓝色的电流在皮肤表面跳跃。
更令他不安的是，左臂静脉处埋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里悬浮着纳米级的金属颗粒，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冷光。
少女没有立即回答。
她微微倾身，发丝垂落在东泽的脸侧，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这个距离足够东泽看清她右眼的数据膜上正在显示的内容——那是他的脑部扫描图，海马体区域被红色标记，旁边不断刷新着俄文代码。
“记忆提取进度78.3%。“她轻声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比预计慢了12分钟。“
东泽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注意到少女白大褂领口别着的身份卡——【Project Lazarus·首席研究员·伊琳娜·V·奥列格】。
卡片照片上的她面无表情，但右眼是正常的琥珀色。
“伊琳娜。“他尝试念出这个名字，舌尖抵住上颚的发音方式带着明显的斯拉夫语系特征。
这个细节让少女的指尖突然悬停在键盘上方，数据膜上的代码流出现了0.3秒的紊乱。
手术室的门在这时滑开。
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让东泽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每三步略带拖沓的脚步声，他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
“看来我们的'时间旅客'醒了。“
琴酒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沙哑。
东泽通过手术灯的反光看到他的倒影：银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但左眼戴着眼罩，露出的右眼下方有道延伸至下颌的疤痕，像是被某种高温物体灼烧过。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原本应该握枪的手指，现在被机械义肢取代，关节处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202X年？“东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时扯动了颈部的电极片。
“2042年。“琴酒纠正道，机械手指划过控制台，调出全息投影，“欢迎来到你试图改变的未来。“
投影中播放着东泽熟悉的画面：米花町中央图书馆的爆炸，杯户饭店的坠钟，阿笠博士实验室里的EMP图纸...但每个场景都出现了原本不该存在的身影——穿着黑色风衣的自己，正在每个关键节点调整某些设备。
“不可能...“东泽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电极贴片下的皮肤开始泛红，“那些事我根本没...“
“做过？“伊琳娜突然打断他。
她取下右眼的数据膜，露出完全机械化的金色瞳孔，“你忘了吗？这才是第三次循环。“
手术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东泽的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斑，那些斑点迅速扩大，吞噬了整个视野。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伊琳娜用俄语说的低语：
“这次请一定要救下母亲...“
当东泽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正站在米花町商店街的便利店前，怀表显示200X年5月3日16:30。远处传来警笛声，三个小学生从他身边跑过，其中戴眼镜的男孩回头看了他一眼，镜片反射着诡异的红光。
怀表的秒针开始逆向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