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度十分尴尬。
江离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霍雨浩也是不动声色,但任凭谁来了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也就只有唐雅这个从现代穿越来、压根不懂什么叫勾心斗角的清澈愚蠢大学生,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僵硬,只是疑惑地问道:“咦?你们俩认识?”
江离这时才转过头,注意力似乎被唐雅吸引走了,不再盯着霍雨浩看。霍雨浩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落在唐雅身上之后明显柔软了许多,笑意也要更深一些,“今天去魂导器试验室的时候碰巧遇到了。”
她的语焉不详让唐雅的神色更为茫然,不过唐雅也没有追问,吸引力很快就被烤鱼的香气引走了:“不管那么多了。小雨浩,我们先去买别的了,这烤鱼你记得给我们留两条哦!这是定金。”
说完,她把十枚铜魂币放在霍雨浩的摊位上,对他眨了眨眼睛,就拽着江离的胳膊走了。
江离任由她拽着,一边听她叽叽呱呱地说着今天在学院里的见闻,脸上依然笑眯眯的,甚至带着几分宠溺,就像是纵容幼妹胡闹的长姐。
“大师姐,你给我和贝贝的那个电话……啊呸,通讯魂导器,我们今天试过了,真好用!”唐雅说道,“不过折腾了一天,已经没剩下什么魂力了,我再给贝贝打过去……诶?”
还没等她主动使用,手腕上那手镯样式的通讯魂导器就已经亮了起来,是贝贝打来的电话。
唐雅用手按下接起,就听见贝贝在另一头说道:“唐雅,你快到东门大道最南边来,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同样是穿越者、甚至和唐雅也碰巧是青梅竹马的贝贝,性格与小说中原本的贝贝差不太多,是个很稳重的人,甚少有这么兴奋的时刻。唐雅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不对,立马拉起江离,快步往街道的尽头走去。
果然,还没走到头,就已经闻到一股奇异的肉香味从不远处传来。
那气味十分奇特,就像是纯粹的肉汤香气,调味却与众不同。江离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食物气味,但唐雅却在翕动了一下鼻翼之后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向了街道尽头。
终于,在他们穿越人群之后,香气的源头出现了。
这是一个同样摆着摊的小姑娘,店面比霍雨浩的烤鱼还要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子,还有一尊几乎有她人这么高的大鼎,那大鼎里不光盛着肉汤,还有一串串用竹签子串成的肉丸、萝卜、海带以及各种江离从没见过的食物。鼎口有一个刚好覆盖大鼎一半的铁笼子,所有肉串都架在那“铁笼子”里,恰好能够饱浸汤汁,又不会沉到鼎的底部去。
这姑娘年纪看着也不大,扎着小巧的双麻花辫,正踩在凳子上用一根大勺搅拌着这一大锅肉汤,时不时往汤里加着肉串,还忙着揽客:“新店开张,串串任选,一个铜魂币两串!”
贝贝早就等候多时,端着两个长长的纸碗,一人一碗递给了江离和霍雨浩。只见纸碗里盛满了金黄色的汤汁,四串肉串都是不同的形状,一串是牛肉丸,一串是香肠,还有一串是分辨不出原材料的棒状肉串。
江离好奇地拿起那根肉串咬了一口。吸满了汤汁的肉串已经完全入味,肉质紧实细腻,似乎是鸡肉和淀粉混合而成,一口咬下去,肉的鲜香和汤的浓香满溢而出,简单又极致的味觉享受让见识多广的唐门大师姐也眯了一下眼睛。
而唐雅吃过一口以后已经是瞳孔地震,颤颤巍巍地说道:“这、这是……”
贝贝点了点头,神色同样难掩激动:“没错,就是关东煮。”
唐雅:“……斗罗大陆有关东煮吗?”
贝贝:“我不知道,但我猜没有。”
他们语无伦次地相互打着江离听不懂的哑谜,随后,唐雅忽然毫无征兆地把碗塞进贝贝手里,大步走上前冲到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面前,没头没脑地说道:“奇变偶不变。”
小姑娘被她吓了一大跳,神色都是茫然的,然而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底层密码一样,条件反射地回道:“符、符号看象限?”
唐雅:“How are you?”
小姑娘:“I'm fine,thank you,and you?”
唐雅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家人啊!!!”
围观的、还在排队的人们都一脸茫然,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就突然进行了一通加密通话,随后莫名其妙认起了亲。
而江离……她只是用一种尽管听不懂、但包容一切的目光,纵容地看着两个人,心里想着——
小师妹又在说她听不懂的胡话了。
·
很快,两个通过说胡话一起对了暗号的人,就互通了自己的姓名和来历。为了和老乡谈心,小姑娘甚至当场宣布今天的生意不做了,排队的人很快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们几个,还有一大锅根本吃不完的关东煮。
“我叫萧晓。”卖关东煮的小姑娘说,“啊,对了,现在是叫萧萧了……我本来在备考高级厨师证来着,可能是熬夜太晚猝死了,总之一觉睡醒就到这里来了。”
萧萧指了指自己的大鼎,又道:“这是我的武魂,三生镇魂鼎。老实说,我不太知道它该怎么用,不过看它很适合用来炖汤,所以就试着熬了一锅高汤,效果确实不错。”
唐雅:“……”
用三生镇魂鼎熬汤,真正的萧萧要是知道穿越者用自己的躯壳做这种事,保准得气死。
这种操作让她想起了一本关于西方魔法学院著作的同人小说,来自神秘东方国度的交换生由于对英国食物的匮乏感到不满,尝尝会偷偷用熬魔药的坩埚来煮火锅,给自己开小灶……
而且由于斗罗大陆上还没有后世的“科技”添加剂,萧萧这一锅汤也是真正用食用魂兽的大腿骨熬了十多个小时的高汤,营养丰富味道纯正,用料简直不要太良心。唐门三人也是食指大动,尤其是唐雅,不知不觉就炫完了十几串关东煮,等到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两条烤鱼没吃的时候,她已经把肚子吃得浑圆了。
不过在交谈之中,唐雅很快就发现,萧萧虽然是现代人,但她似乎和自己、和贝贝也不太一样。比如,在萧萧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本叫做《斗罗大陆》的小说。
“也就是说,我们虽然年代一样,但是却来自不同的平行世界?”萧萧说,“唔……听不太懂,我学历不高。”
“哎呀,我也只是看科幻小说看得多,知道这么一个概念而已。”唐雅拍拍她的肩膀,“你看我们唐门的大师姐,她甚至都不是现代人,她是个修仙的……咳嗯,你懂得,总之我们对的这些暗号她都听不懂。”
最后一句话她是压低了说的,虽然以江离的魂力等级,还是把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江离仍然什么都没有说,依然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置身事外地看着他们三人。
而提到“小说”,唐雅才想起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蹭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坏了,差点忘了男主……不是,霍雨浩还在等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