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茅草屋顶的破洞,数着从那里漏进来的星星,肚子配合地发出第三十六声抗议。
“三个铜板,在京城活三天?”我摸着怀里的玉佩苦笑,“这比华尔街的生存挑战赛还刺激。”
清晨的阳光刚照进屋子,我就一骨碌爬起来。今天必须想办法赚钱,否则没等解开玉佩之谜,我就要成为穿越史上第一个饿死的男主角了。
西市比昨天更加热闹。我蹲在一个卖炊饼的摊位旁,眼巴巴地看着金黄的饼子,三个铜板在手里攥出了汗。
“小哥,买不买?不买别挡着生意。”摊主不耐烦地挥手。
我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一个粮商正揪着个少年的衣领:“小兔崽子敢坏我生意!”
“明明是你囤积居奇!”少年虽然瘦弱,眼神却倔强,“前天还三十文一斗,今天就涨到五十文!”
周围群众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我眯眼看了看那粮商腰间的玉带——难怪这么嚣张,是个有背景的。
“这位老爷,”我挤进人群,“可否听在下一言?”
粮商斜眼打量我的粗布衣衫:“哪来的穷酸,滚一边去!”
我微微一笑:“在下只是好奇,若继续涨价,您仓库里那三千石粮食,要卖到何时?”
粮商脸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我压低声音,“朝廷正打算严查囤货抬价者,轻则抄家,重则流放。”
这当然是瞎掰的。但根据昨天茶楼听来的消息,北疆战事吃紧,朝廷最怕的就是粮价不稳。
粮商额头冒出冷汗:“你是什么人?”
我高深莫测地笑而不语,趁机给那少年使眼色。他机灵地接话:“这位是叶公子,户部张大人的门客!”
人群哗然。我差点咬到舌头——这小子编得比我还溜!
“原来是张大人的人……”粮商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最后的结果是粮商恢复原价,还白送我两斗米。我拎着米袋,感觉像中了彩票。
“多谢兄台相助!”少年追上来行礼,“在下陈小川,国子监学生。”
我打量这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衣衫简朴,但眼神清亮,举止有度:“刚才为何帮我撒谎?”
陈小川狡黠一笑:“因为兄台先帮了我啊。况且……”他压低声音,“兄台根本不是什么户部的人,对吧?”
我哈哈大笑,这小子有意思。
正说着,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拦住了我们:“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茶楼雅间里,锦袍男子自报家门——户部侍郎张文远。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打脸来得也太快了!
“叶公子对市场物价的见解独到,”张侍郎笑眯眯地说,“不知可有兴趣参加下月的科举?”
原来他刚才就在市集,目睹了全过程。我表面镇定,心里乐开了花——正愁没门路呢!
“承蒙大人厚爱,只是……”我故作犹豫,“在下尚无保荐……”
”本官可以做你的保人。“张侍郎说着,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今日市集之事……”
我立刻会意:“大人微服体察民情,在下偶然路过,仅此而已。”
离开茶楼时,我怀里多了一封推荐信和十两银子。陈小川在门外等我,眼睛瞪得溜圆:“叶兄真认识户部的人?”
“现在认识了。”我拍拍他肩膀,“走,请你吃炊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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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我白天在陈小川引荐下到国子监蹭书看,晚上回茅屋研究科举套路。大夏的科举比历史上明清时期简单些,但八股文的格式还是让我头大。
三载寒窗无人问,一朝金榜题名时。这是大夏学子们挂在嘴边的箴言,而我,在穿越到这个陌生时空后,也不得不为科举之路奔波。
接下来的三日,晨曦微露之际,我便随着陈小川的脚步,踏入那座肃穆的国子监。朱红高墙内,雕梁画栋间,无数古籍典籍整齐排列,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我如饥似渴地穿梭于书架之间,时而驻足凝视泛黄书页上的蝇头小字,时而伏案疾书记录下灵感片段,在知识的海洋中尽情遨游。
待暮色笼罩大地,我才匆匆赶回那间简陋的茅屋。屋内,昏黄的油灯在微风中摇曳,豆大的火苗忽明忽暗,我却沉浸在研究科举套路的世界里,全然不顾周遭的简陋与昏暗。
大夏的科举虽不似历史上明清那般繁复,可那八股文的严苛格式,却如同层层枷锁,紧紧束缚着我的思绪。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每一个环节都有既定的规矩,稍有不慎便会被判定为离经叛道。我对着案上的宣纸,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试图在这死板的框架中寻得一丝突破。
这日,我终于完成了一篇名为《论钱法》的练习文章。当我将墨迹未干的文章递给陈小川时,他正斜倚在竹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接过文章,他轻轻展开,目光逐字逐句扫过纸面。
起初,他的眉头只是微微蹙起,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愈发古怪,仿佛吞下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
“叶兄这篇《论钱法》……
泉货之道,国之命脉也。昔者,太公九府圜法,管子轻重之术,皆以权衡财货为要。今观钱法之弊,在于铸币不均,虚实失衡。
当仿市易之法,设平准之署,以官钱调剂民货。丰年则敛籴谷物,以钱易粟,使泉流布于民间;灾岁则散粜储粮,以粟易钱,令币值归于稳定。
更可制钞引之法,以楮为券,准折钱贯,然须谨守钞本之数,勿使滥发。若钞多而实少,则楮券如废纸;钞少而用广,则商贾难通有无。此乃以虚驭实,虚实相生之道,犹阴阳之互济,寒暑之更迭也。……”
他声音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好似被人点了笑穴又强忍着不笑,“简直离经叛道!”
我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不禁嘿嘿一笑。在现代,我对货币政策略有研究,如今不过是将那些现代理念改头换面,用这大夏的古文写就。
可在这些从未接触过现代经济学思想的古人眼中,我的文章必定如惊涛骇浪,冲击着他们固有的认知,想来确实刺激得很。
陈小川读着我的练习文章,表情像是生吞了鸡蛋,“就是离经叛道!”
我嘿嘿一笑。把现代货币政策改头换面写成古文,对这些古人来说确实刺激了点。
“不过……”陈小川突然压低声音,“若叶兄真能高中,或许可以为我等寒门学子争一口气。”
原来国子监分南北两院,南院是世家子弟,北院是寒门学子。陈小川所在的北院不仅资源短缺,还常遭南院打压。
“上月会试,明明我的文章更好,结果上榜的却是南院的赵公子。”陈小川握紧拳头,“就因为他爹是工部侍郎!”
我正想安慰他,突然感觉背后有人。转头看去,一个青衫书生匆匆走开。
“南院的眼线。”陈小川冷笑,“叶兄小心,你的'离经叛道'恐怕已经传到某些人耳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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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是京城最豪华的酒楼。我站在门口,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又看看自己借钱买的新长衫——好歹人模狗样了。
“客官有预约吗?”小二斜眼打量我。
我亮出玉佩。小二脸色立刻变了,毕恭毕敬地引我上三楼雅间。
雅间门口站着两个带刀侍卫,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砧板上的肉。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敲门。
“进来。”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但比市集时多了几分威严。
推门进去,我愣住了——窗前站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虽然戴着面纱,但那双眼尾微挑的凤眼,分明就是“唐雪”!
“看够了吗?”她冷冷道。
我赶紧行礼:“唐……唐小姐。”
“坐。”她示意我坐在对面,自己却站着,“叶凡,二十四岁,祖籍江南,父母双亡,屡试不第……”
我背后发凉——她调查我!
“不过最近攀上了户部侍郎,”她转身,面纱下的嘴角微扬,“还写了一篇惊世骇俗的《论钱法》。”
我干笑两声:“小姐消息灵通。”
“我要你如实回答,”她突然逼近,“你那套'债券'理论,从何处学来?”
面纱随着呼吸轻轻拂动,我闻到了一缕清冷的梅香。这距离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
“家传秘学。”我信口胡诌,“先祖曾为商贾,总结出一套理财之道。”
唐小姐眯起眼睛,显然不信,但也没追问。她递给我一个锦囊:“这里有五十两银子,科举前别饿死了。”
我正想推辞,她又说:“不是白给的。若你高中,要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自然知道。”她转身望向窗外,“你可以走了。”
走到门口,我忍不住回头:“唐小姐为何选中我?”
“因为……”她轻轻摘下面纱一角,露出一个让我心跳停滞的微笑,“满朝文武,只有你敢说户部尚书是个'不懂经济的老顽固'。”
我腿一软——这话我只在昨天和陈小川私下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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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醉仙楼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刚拐进一条小巷,突然被一股香风拦住去路。
“这位公子面生得很啊~~~”
抬头一看,是个身着绯色纱裙的女子,容貌艳丽不可方物。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牌楼上写着“怡红院”三个大字。
青楼女子?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姑娘认错人了。”
“叶公子刚才在醉仙楼高谈阔论,奴家可是听得心驰神往呢~~~”女子用团扇掩嘴轻笑,“小女子厉欣怡,不知可否请公子喝杯茶?”
我警惕起来。刚才在醉仙楼我根本没“高谈阔论”,这女人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
“改日吧。”我拱手告辞。
走出几步,厉欣怡的声音幽幽传来:“唐家的梅花玉佩……可不好拿呢~~~”
我猛地回头,却见她已经消失在怡红院的门内,只余一缕暗香浮动。
“见鬼了……”我喃喃自语,“这京城的水,比我想象的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