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奇怪地望向她，就连谢斯年都不意外。
因为眼盲，所以她对外界的感知要强于旁人，感受到数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司遥不解。
“师父，师兄，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问题可就太大了。
洛栖最先开口问她，“小师妹，你为何会觉得灵魔是平衡的？”
司遥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可若是不平衡，为何这么多年来，双方都是势均力敌的对峙之势？”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谢斯年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半开玩笑地给她解释，“魔界有魔种，灵界有为师。”
“……”
饶是司遥这样感情淡薄之人都沉默了，她从没想过受世人敬仰的太玄仙尊会是这样的……自恋之人。
许是她的沉默太过震耳欲聋，谢斯年正色几分为她解释。
“你想的没错，可近些年来，魔气愈发浓重，倾轧灵气所在，魔种出世，灵魔失衡。”
他仰头望向那碧蓝如洗的天空，话锋一转，“你们都还太小，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们顶着，好好修炼就是了”
司遥乖乖点头，与几位师兄道别之后，跟着谢斯年回了自己的山峰。
“你自己一人生活在此，是不是还是有点不太方便？”
谢斯年虽然养了四个徒弟，但那都是些皮实的男孩子，扔一本功法过去便能自己照着练。
他低头看着司遥细细摩挲周围的东西来熟悉环境，沉思片刻，“要不给你找个婢女？”
司遥微微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可以的。”
谢斯年手指摩挲着衣袖，最后抽出一本功法，“你神识强度还可以，先学这个吧。”
“等你神识能够外放了，自然能够以神识视物。”
按理来说，能达到神识外放的程度，修为至少需要在金丹期才行，但谢斯年手里这本功法是专门锻炼神识的，只要练好，完全能够解决问题。
就是有些晦涩难懂，练习起来费点力气。
谢斯年掀袍坐在桌子旁边，一句一句给司遥讲解上面的内容。
那本功法名为《炼神决》，看上去不过薄薄几页，可内容却极为充实，短短一句话在谢斯年的讲解下都能延伸出许多。
一个时辰过去，他端起茶杯轻酌一口润润嗓子，“差不多就是这些，都听懂了吗？”
司遥将内容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差不多。”
“那你运行一个周天为师看看，神识这东西，不可有半点差错。”
司遥点头，双腿盘起，五心朝天，开始按照谢斯年所说的引导自己的神识。
乳白色的光团按照她的心意不断在体内游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次循环便已结束。
“没什么问题，若是日后遇到什么困难直接用玉牌给为师发消息就是。”
谢斯年单手支着下巴，看司遥又运行了几遍功法后放心离开。
——
转眼半月过去，司遥每日起床便开始练习《炼神决》，终于突破到这本功法的第二层，外放神识。
她端坐在窗边软榻上，慢慢释放自己的神识，外界的景象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成功“看”到外界景象，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她的斩月峰就在谢斯年的归元峰旁边，同样也在洛水旁边。
头顶天空湛蓝，片片云朵点缀其中，时而有仙鹤飞过，如今正是清晨，山间云雾缭绕，山脚下流水潺潺，偶有几条鱼在水中惬意甩尾，溅出一点水花。
这种感觉太过新奇，司遥不断将神识外放，落到了旁边的几座山峰之上。
原本倚靠在窗边闭目养神的谢斯年眉心微动，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向斩月峰处。
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司遥面前，将正在探索的司遥吓了一跳。
“师父？”
司遥缓缓抬头，对上了谢斯年那双琉璃色的眸子。
“嗯，感觉如何？”
他声音带着几分欣慰与笑意，抬手点在司遥眉心，限制了她神识的范围。
“时时外放神识消耗太大，慢慢来，我可不想我的小徒弟日后成了傻子。”
司遥的确感受到自己头脑有些昏沉，但她第一次看到东西，不免有些兴奋。
“师父，好漂亮。”
她嘴角微微扬起，“像仙境一样。”
谢斯年被她这说法逗笑，“喜欢吗？”
司遥点头，腰间的山河扇感受到主人的雀跃，同样散发着一点微弱的光芒。
“喜欢就好。”
谢斯年看着司遥周身虚浮的灵力波动，开口建议，“不如今日筑个基？”
司遥连续半月锻炼神识，修为也跟着水涨船高，从炼气期中期一跃到大圆满，若不是谢斯年嘱咐她压制一下，稳固基础，怕是早就筑基了。
筑基期无需渡雷劫，二人对此都很放松，得了谢斯年的允许，司遥直接放开体内对灵力的压制。
她五心朝天盘坐在地，体内那些积压已久的灵力忽然没了桎梏，横冲直撞地瞬间铺满了她四肢百骸。
外界的灵力同样也不断往她的体内钻，司遥忍受着经脉胀痛，一点点挤压丹田内的灵力。
各色灵力在她的丹田之内融合，原本气状的灵力不断被压缩，不知过了多久，莹白色的灵力终于化作灵液。
司遥松了口气，刚想收势起身，可就在此时，外界的灵力忽然停滞一瞬，随即以更加凶猛的气势冲向司遥，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一般。
她丹田内的灵气原本是一片莹白，暖洋洋的，看上去十分无害。
可现在却亮的发光，司遥只内视了一眼便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灼伤，急忙收回神识不敢再看。
她咬牙强撑着，可依旧拦不住灵力汹涌，就在此时，一道灰色的灵力忽然顺着经脉汇入丹田。
只这一点点大的灰色一进了她的丹田就仿佛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可她丹田内的灵液却不再白的发光，慢慢恢复原本那乖巧无害的莹白色。
一股强大的威压以她为中心迅速蔓延，压倒了斩月峰的一片花草。
筑基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