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乔挂断电话，哼着小曲转过身，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还欢声笑语的朋友们，此刻都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混杂着审视、失望、和一丝冰冷的陌生。
“怎……怎么了？”吕子乔干笑一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人笑。
胡一菲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怒吼，声音平静得可怕。
“吕子乔，‘龙哥’是谁？”
张伟适时地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他，屏幕上那笔五千元的“钥匙预付款”刺眼夺目。
“包在你身上？让他进前十？”胡一菲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吕子乔的心里，“我们刚刚才联手惩治了一个作弊者，转眼间，你就要当那个在后台开后门的人？”
真相败露，吕子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摆出一副“我是为了大家”的姿态。
“你们这什么表情？我这是在拉赞助！”他拔高了声音，仿佛有理的一方是他，“龙哥是园区里做VR设备的大老板！我这是在为我们未来的派对拉资源！五千块！只是定金！有了他的支持，我们能把派对办成全上海最酷的！”
“所以你的办法，就是出卖我们游戏的公平性？”赵天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子乔，这个活动的核心是‘公平’。我们惩罚‘破壁人’，是为了维护这两个字。你现在做的事，让我们的所有努力都成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这叫资源置换！社会就是这么运转的！”吕子乔急了，“十个名额，我只卖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太天真了！以为光靠创意就能赢？丽萨榕那边说不定早就把奖项内定给谁了！”
“我们不是丽萨榕！”胡一菲终于忍不住，低吼道，“我们之所以能赢她，就是因为我们和她不一样！我们不玩阴的！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你们清高！”吕子乔也吼了回去，积压已久的委屈和不被理解的情绪爆发出来，“你们负责天马行空，我负责赚钱养家！创业不用钱吗？搞活动不用人脉吗？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应酬拉关系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在公寓里喝茶聊天！”
这番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客厅的空气凝固了。
曾小贤想上前打个圆场：“子乔，大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你闭嘴！”吕子乔指着他，“你主持节目拿工资，张伟打官司有律师费，一菲当老师有薪水！我呢？我没有！我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脑子和面子换来的！现在我为这个家拉来一笔钱，你们倒反过来审判我？”
“所以钱，就可以成为你背叛朋友、出卖原则的理由？”
一个清脆但坚定的声音响起。
是林小萌。
这个平时活泼开朗的女孩，此刻脸上满是失望。
“子乔哥，我一直觉得你们很酷。因为你们做的事情，好玩，而且正义。如果只是为了钱，就去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那和我们讨厌的那些大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林小萌的话，比胡一菲的怒吼更具杀伤力。
吕子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可以和胡一菲硬刚，可以不在乎赵天宇的逻辑，但面对林小萌那清澈的、带着一丝破碎的崇拜的眼神，他突然感到一阵无力的羞愧。
“子乔，”胡一菲深吸一口气，下了最后通牒，“现在，马上，给那个龙哥打电话，把钱退回去。告诉他，想要‘黄金秘钥’，就自己去捡垃圾。否则，这个项目，你不用再参与了。”
空气仿佛变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身上。
所有人都看着吕子乔。
吕子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看看胡一菲决绝的脸，看看赵天宇冰冷的眼神，又看看张伟和曾小贤为难的神情，最后，目光落在了林小萌失望的脸上。
他猛地一跺脚，像一头被激怒又无处发泄的困兽。
“行！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他没有去打电话，而是转身冲回自己房间，“砰”地一声，狠狠摔上了门。
客厅里，胜利的香槟还开着，气泡却仿佛已经消失殆尽。
一场由外部敌人挑起的战争，他们赢了。
但一场由内部信任危机引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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