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气氛还凝固在上一波震撼的余韵里。
陈锋和柳梦两个人，活像两个CPU被干烧了的机器人，僵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墙上那副由仙力构筑的、堪称神迹的“九龙锁天覆地大阵”三维动态图，嘴巴半张，连口水都忘了咽。
这玩意儿……但凡泄露出去一丁点，别说鹰酱家的51区了，就是天顶星人来了都得跪下唱征服！
什么全球防御圈，什么三道防线，跟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拿泥巴捏的过家家城堡。
“表姐……”林婉儿也看得小脸放光，她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阵法纹路代表着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这幅图里蕴含着让她灵魂都感到亲切和安定的磅礴力量。她凑到洛九幽身边，小声地、满怀崇拜地问，“这个……真的能建成吗？”
洛九幽收回了墙上的光影地图，客厅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重新坐回沙发上，姿态慵懒地端起那本《山海经》手抄本，淡淡地开口：“能不能，取决于挖土的人，手脚够不够快。”
言下之意，图纸我给了，施工队行不行，就是你们的事了。
陈锋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胸膛一挺，腰杆绷得像根钢筋，声音洪亮如钟，恨不得当场立下军令状：“顾问放心！别说挖土了，就是上天揽月，下洋捉鳖，我们特管局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龙的传人！”
旁边的柳梦也重重地点了点头，镜片下的目光狂热而坚定。她已经开始在脑子里飞速盘算需要调动的资源、组建的工程队、以及如何对全球其他组织进行“友好”的技术封锁了。
有了这张图，龙国，不，是整个地球文明的未来，都有了方向盘了！
然而，洛九幽的关注点，显然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她的凤眸，落在那本被翻开的《山海经》上，指尖在“烛龙”、“相柳”这些上古凶兽的名字上轻轻划过，眼神里带着一丝追忆，和一丝冰冷的探究。
“故土……摇篮……”
她轻声自语，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但那股子寒意，却让刚刚还热血上头的陈锋和柳梦齐齐打了个哆嗦。
“顾问，您……您发现了什么？”柳梦小心翼翼地问。
洛九幽没回答，而是忽然抬起头，看向柳梦，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特管局的资料库里，关于昆仑山的记录，有多少？”
“昆仑山？”柳梦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跳跃得这么快，但还是迅速在随身平板上操作起来，专业素养让她立刻给出了答案，“报告顾问，昆仑山是目前龙国境内，有明确传承记载的最古老的修真宗门之一，被尊为‘万山之祖’，‘龙脉之源’。”
“我们的档案里，关于他们的记录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但大多都是些神话传说和模糊的记载。现代以来，他们一直隐世不出，除了每隔十年会派弟子下山历练，与外界几乎没有接触。我们曾多次尝试与他们建立正式联系，但都被以‘山门清修，不问世事’为由拒绝了。”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根据我们的灵气资源消耗监测，昆仑山门派所在地，每年的灵气消耗量，是其他所有登记在册的宗门、世家总和的二十倍以上。这个数据非常异常，我们曾将其列为最高级别的监控目标，但始终无法探明原因。”
“不问世事？”洛九幽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看是贼喊捉贼，监守自盗。”
“啊？”陈锋和柳梦都懵了。
这话说的……也太严重了吧？昆仑山再怎么神秘，那也是神话传说里西王母的地盘，是无数仙人飞升的地方，在龙国人心里，那可是圣地。怎么到洛顾问嘴里，就成贼了？
洛九幽没理会他们的震惊。
她伸出手指，对着面前的空气，轻轻一点。
一卷残破的、泛着青黑色光泽的竹简虚影，凭空浮现在众人面前。这竹简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上面满是裂痕，字迹也模糊不清，但一股苍凉、古老、甚至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柳梦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平板上的高精度扫描仪疯狂运转，却只能得出一连串的“无法解析”、“材质未知”、“能量反应异常”的红色警告。
“从你们特管局资料库里，一本烂书的夹层里找到的。”洛九幽淡淡地解释，“你们的鉴定专家，把它当成了普通的先秦防腐符文，扔在角落里吃灰。”
陈锋和柳梦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自家宝库里藏着宝贝不认识，还被顾问找了出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顾问，这上面写了什么？”陈锋硬着头皮问。
“写了一份契约。”洛九幽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足以冰封星河的怒意，“一份……卖祖求荣的契约。”
她指尖轻点，竹简上几行模糊的古篆，瞬间变得清晰无比，金光流转，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与火，烙印在众人的瞳孔里。
“……以山河为祭，引天外之神魔；以苍生为薪，求一隅之苟安……”
短短两句话，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念与悲鸣！
陈锋虽然古文功底不咋地，但这几句连蒙带猜也看懂了七七八八，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都快凉了。
柳梦则是直接念了出来，声音都在发颤：“牺牲……牺牲我们自己的山川龙脉，来接引天外的神魔？把……把天下苍生当成柴火烧，只为了换取一个角落的苟且偷安？”
“这……这是什么意思？”林婉儿的小脸也白了，她虽然看不太懂，但那股子邪恶又悲凉的气息，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意思就是，”洛九幽收起了竹简虚影，声音冷得像九幽之下的寒冰，“在很久很久以前，地球上的某个‘名门正派’，打不过那些上古的妖魔，也挡不住天外的觊觎。于是，他们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顿了顿，用一个更通俗易懂的比喻，撕开了那血淋淋的真相。
“他们打开了自家的院门，对一群路过的强盗说：‘我们把院子里的财宝位置，还有邻居家的钥匙都给你们。你们别打我们，以后抢来的东西，分我们一点就行。’这份竹简，就是他们当初签下的卖身契。”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林婉儿的小嘴张成了“O”型，她那单纯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她无法想象，那些被写在书里，被当成神仙一样崇拜的修真者，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这……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不是应该保护大家吗？”
这句天真的质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陈锋和柳梦的心上。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洛九幽笑了，凤眸中满是嘲弄，“因为恐惧，因为贪婪。因为他们打不过，又不想死，还想从强者手里分一杯羹。所以，他们就出卖了自己脚下的土地，和这片土地上所有信任着他们的生灵。”
“是……是昆仑宗？”柳梦的声音嘶哑，她终于把所有线索都串了起来。
为什么昆仑宗“不问世事”？因为他们心虚！
为什么他们消耗的灵气那么多？因为他们在维持着那个接引异界的通道，他们在履行那份肮脏的契约！
为什么灵气会突然复苏？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契约的另一方，那群“天外神魔”，准备要“回家”了，提前给这片“故土”施点肥料！
而洛九幽用建木碎片搞出的“全球充能”，等于是一脚踹开了那群内鬼和外敌的房门，把他们密谋了万古的计划，直接掀了个底朝天！
“混账！！！”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陈锋的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股铁血煞气冲天而起，震得客厅里的茶杯都在嗡嗡作响。
“王八蛋！一群吃里扒外的畜生！老子现在就带人去平了他们的山头！”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叛徒！
家国，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信仰！为了守护这片土地，特管局的兄弟们，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们流血牺牲，守护的是什么？就是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可现在，竟然有人告诉他，被他们尊为神圣，敬为前辈的古老宗门，从根上就是个二五仔，是个把刀子递给外人，捅向自家的内鬼！
这种愤怒，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
“冷静点，陈队长。”柳梦一把拉住他，她的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现在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昆，昆仑宗的实力……远超我们的想象。这份契约背后，牵扯的东西，可能比我们看到的还要深。”
“深？再深也得给它挖出来！”陈锋红着眼，但他终究是身经百战的队长，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转头看向洛九幽，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嘶哑地道，“顾问！请您下令！我们该怎么做？”
从敬称“洛顾问”，到尊称“您”，再到此刻的“请您下令”，陈锋的心态，已经彻底转变。
他已经不把洛九幽当成一个外援，一个顾问了。
在这一刻，这位昔日的女帝，才是地球上唯一值得他托付信仰，托付一切的统帅！
洛九幽看着眼前这三个神情各异，但都因这残酷真相而心神巨震的地球“土著”，眼神里没有半分意外。
她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目光穿透了夜色，望向了遥远的、被万年冰雪覆盖的西方天际。
那里，是昆仑宗的方向。
“攘外，必先安内。”她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颗星球，既然现在归我罩着，那就容不得半点污秽。”
她转过身，看向三人，那双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了一丝让陈锋都感到心悸的、实质般的杀意。
“看来，在搞那个全球基建之前，得先去一趟昆仑墟，把家里的大扫除，做一做。”
“有些东西，既然敢签下不该签的名字，就要做好……连本带利，用命来偿的准备。”
她的话，宣告了一场风暴的来临。
而这场风暴的目标，不再是那些来自异界的无知虫子，而是盘踞在这颗星球上最深、最古老、被无数人视为信仰的……蛀虫。
林婉儿看着自家表姐那挺拔如松、却又带着无尽萧杀之意的背影，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忽然明白了，守护，并不仅仅是抵御外敌。
有时候，向内挥刀，需要更大的勇气。
而她的表姐，从不缺少这种勇气。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