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靠在土地神像的台座上，指节深深掐进木质台沿。
刚才用神识硬顶狼王幻术时，他能清晰感觉到神体像被粗砂纸反复打磨——每一丝神力的消耗都像在割肉。
可当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香火护盾技能即将解锁，需以神殿为核心布设法阵】时，他又猛地直起腰，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李三！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正在清理箭簇的铁匠李三立刻小跑过来，腰间的铁锤撞得叮当响：陈大人！
去把你那套锻铁家伙搬到后院。陈凡从怀里摸出块刻着云纹的符纸拍在李三掌心，照着这个纹路打三十个铜铃，每个铃口要嵌半粒我给的香火晶。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赶在月上中峰前。
李三捏着符纸的手微微发颤。
前日陈凡给的那枚香火晶，他试着融到箭簇里，结果射出的箭能直接灼穿妖狼妖纹——这铜铃要是成了，怕不是能当法宝使？
他重重抱拳：得嘞！
小柱他娘正熬着鹿骨汤，我让她送碗过来给您垫垫。
陈凡刚要摆手，就见赵铁柱掀开门帘冲进来，粗布裤脚沾着泥点子，手里还攥着半块冷馍：陈大人！
巡山的狗剩子回来了！他喉结滚动两下，把冷馍塞回怀里，那黑风狼王没跑远，退到鹰嘴崖后边了。他压低声音，狗剩子说，狼王身边多了个红影子，看着像条大蛇盘着——莫不是雷罡那老东西的亲传弟子赤焰？
陈凡的手指在台沿敲了敲。
雷罡是这方圆百里的山神，按理土地归其辖制，可陈凡刚接任时去拜山，对方连茶盏都没赐，只扔了句莫要越界。
如今青牛村的香火直往他神格里钻，雷罡怕是坐不住了。
把村东头的石墩子全搬到村西。陈凡突然转头对赵铁柱说，让老周头带几个壮实的后生，按我画的阵图挖三尺深的坑。他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星罗棋布的红点，每个坑底埋块刻了土地印的青砖，再浇三碗新鲜鸡血。
赵铁柱盯着阵图上的红点，突然福至心灵：这是要布护盾的阵眼？
陈凡点头，指节抵着发涨的太阳穴：等铜铃挂到阵眼上，护盾能撑半个时辰。他顿了顿，又补充，要是再来妖物...
陈大人您就瞧好吧！赵铁柱把阵图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跑，粗布衫下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我这就去喊人！
月上中峰时，李三抱着个红布包冲进神殿。
陈凡解开红布，三十个铜铃在月光下泛着暖黄的光，每个铃口都嵌着米粒大的香火晶，轻轻一晃，铃音清越得能震落树叶。
好！陈凡抓起三个铜铃塞进怀里，走，去村西头第一个阵眼。
当最后一个铜铃挂在村口老槐树上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陈凡站在神殿台阶上，望着晨光里若隐若现的金色光罩——那光罩像块被揉皱的金箔，却切实将青牛村护在中央。
陈大人！小翠举着个裹了蓝布的陶碗跑过来，麻花辫上沾着草屑，我娘煮了南瓜粥，让我给您送......
她话音未落，陈凡的识海突然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信仰波动，是否开启月圆祭祀日仪式？】
陈凡低头看向小翠。
这丫头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浸了晨露的黑葡萄——昨日她喊出土地公护着俺们时，血脉里沉睡的信仰之力就像根火柴，轰地点燃了整村人的虔诚。
今日十五。他突然开口，从今晚起，每月十五月上柳梢时，全村到村东祭坛集合。他摸了摸小翠的头顶，你站在祭坛最前边，举着供品喊那话。
小翠的脸腾地红了，却用力点头：俺记着！
月上柳梢时，祭坛前的篝火噼啪作响。
陈凡站在祭坛中央，看着一百多号村民捧着供品围成圈——有新收的麦饼，有腌了半缸的酸黄瓜，还有李三特意锻的小铜铃挂在孩子们脖子上。
土地公护着俺们！小翠的声音像只穿云雀，率先冲破夜色。
陈凡感觉有热流从脚底窜上头顶——那是信仰之力，比香火更纯粹，更滚烫。
系统提示音接二连三炸响：【香火值 100】【香火值 200】【检测到血脉共鸣，香火值 500】
他抬眼，看见小翠身后又浮现出那道软萌的神灵虚影。
虚影抬手时，祭坛中央的篝火轰地窜起三丈高，火星子噼啪落在光罩上，像撒了把金粉。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震颤。
咚！咚！
那声音像巨锤砸在心口。
陈凡转头望向村外，瞳孔骤缩——百米外的山路上，一头足有两丈高的巨猿正踏碎山石而来，浑身覆盖着黑铁般的长毛，额间却浮着团赤红色的火焰。
山神分身！陈凡咬碎后槽牙。
雷罡不敢真身降临，但用分身附体妖兽，这是要彻底碾碎青牛村的信仰！
巨猿抬起蒲扇大的手掌拍向光罩。
金色涟漪疯狂震荡，陈凡听见咔嚓一声——光罩裂开道蛛网状的裂痕。
村民退到神殿！陈凡嘶吼着冲下祭坛，掌心按在神殿正中央的土地印上。
系统提示音尖啸：【是否发动神力震荡？
消耗当前90%香火值！】
发动！
神殿基座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陈凡感觉识海里的神格像被扔进熔炉，剧痛让他几乎咬出血来。
但下一刻，一股金色冲击波从神殿扩散而出，撞在巨猿身上。
巨猿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额间的赤焰噗地熄灭。
它踉跄两步，转身冲进山林，连滚带爬的模样比昨日的黑风狼王更狼狈。
叮——
恭喜宿主完成神权初立任务，奖励神力增幅器图纸。
陈凡瘫坐在地，望着天空逐渐泛起的鱼肚白。
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图纸，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纹路——那是座塔式建筑，底座刻满香火符文，顶端有个碗口大的凹槽，正好能嵌进土地印。
山风卷着晨雾掠过神殿，陈凡望着光罩上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痕，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他知道，雷罡不会就这么罢手，但有了这图纸......
爹！陈大人睡着了！小翠的声音从祭坛传来。
赵铁柱轻手轻脚地把外衣披在陈凡肩上，抬头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
他忽然觉得，这蹲在台阶上的年轻土地公，好像比记忆里的神像更鲜活，也更让人安心。
而在山林深处，鹰嘴崖的洞穴里，赤焰蛇妖吐着信子，盯着缩在角落的黑风狼王：大人说，下回再败......她的蛇尾扫过狼王肋下的伤口，就把你的妖丹剜出来当灯油。
狼王浑身发抖，望着洞外渐亮的天色，突然听见远处飘来模糊的童谣——是青牛村的孩子们在唱：土地公，守村头，金罩子，护我楼......
它猛地甩头，却怎么也甩不掉那歌声。
那声音像根细针，正慢慢扎进它的妖丹，扎进它最恐惧的地方——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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