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玄色道袍被山风掀起一角，他站在山谷入口处，指尖轻轻摩挲腰间的青铜指挥器。
指挥器表面的地脉纹路随着他的动作泛起幽光，那是神国雏形与洪荒地脉共鸣的征兆。
主人，前面就是雾眼位置。白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她今日特意收敛了九尾气息，扮作赤眉宗外门女修，可耳尖仍不受控地微微泛红——那是血脉在警告她，同族的痛苦正在逼近。
黑袍人（此刻已自报本名黑无常）缩着脖子走在最前，他的脸虽恢复了常人模样，但眼尾仍残留着淡淡青灰，那是白璃种下的灵魂印记在作祟。工坊入口的三重禁制...他咽了口唾沫，第一重是幻阵，用赤眉宗弟子的精血触发。
陈凡朝多宝道人使了个眼色。
截教大师兄今日穿了件沾满泥点的粗布短打，腰间别着截教特有的九环锡杖，倒真像个被派来送建材的杂役。
他上前一步，指尖弹出三滴金红精血——那是陈凡用信仰之力凝练的伪精血，专为破解这类认主禁制。
幻阵应声而碎。
入目是座依山而建的石堡，青灰色石墙上爬满暗红色藤条，每根藤条都缠着半透明的灵魂锁链。
石堡中央的炼炉正喷吐着幽绿火焰，数百具半成型的傀儡悬在火上，分明是九尾狐的模样：有的只剩骨架，狐尾处还挂着未剥净的皮毛；有的面部已成型，却睁着空洞的眼，喉间发出细若蚊蝇的呜咽。
嗷——
一声带着血泪的狐鸣穿透石堡，白璃的指甲瞬间刺入掌心。
陈凡能清晰感觉到心灵链接里翻涌的痛意，像沸水般烫得他识海发疼。
她的狐尾不受控地从裙底钻出，九条半透明狐尾上的远古符文开始灼亮，空气里浮现金色光点，正是九尾长老的力量在苏醒。
白璃。陈凡抓住她的手腕，信仰之力如清泉注入，现在暴露，这些狐狸更危险。
白璃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她猛地转头看向陈凡，眼尾的金痣随着情绪波动忽明忽暗。
石堡内传来守卫的脚步声，她深吸一口气，狐尾唰地缩回，却在转身时用尾尖扫过陈凡手背——那是她独有的镇定信号。
影狸。陈凡压低声音，东南侧那座塔楼，是警报阵眼。
灰影一闪，身着夜行衣的影狸已跃上屋檐，腰间短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光。
几乎同时，雷云鹰王的清啸响彻天际，它化出原形，遮天蔽日的鹰翼将石堡上空笼罩，羽毛间跃动的雷弧精准劈断所有向外延伸的传讯符篆。
好手段。多宝道人摸着下巴笑，他不知何时已取出信仰熔炉——陈凡用神国雏形权限为他特制的法器，青铜炉身正对着石堡中央的炼炉缓缓旋转，这傀儡的核心...是月华晶石！他突然提高声音，赤眉宗偷了九尾族的镇族之宝！
白璃的呼吸猛地一滞。
陈凡记得她曾提过，月华晶石是九尾族用来滋养神魂的圣物，每块都封印着历代长老的祝福。
此刻那些本应温润如玉的晶石正泛着妖异的紫芒，被锁链贯穿，成为驱动傀儡的邪核。
赵铁柱！陈凡拍了拍腰间指挥器，远处传来铜锣闷响——那是他训练的村民小队在回应。
皮肤黝黑的村长带着二十个精壮汉子从石堡后方冲出，他们手里的农具都裹了陈凡用信仰之力淬炼的神铁，一斧头劈在守卫腿上，直接将人钉在墙上。
吼——
白璃终于按捺不住。
她的九尾彻底显形，九条金尾扫过之处，守卫的脖颈瞬间出现血痕。
陈凡看着她发间的金饰化作金箭，精准射穿三个试图启动备用警报的杂役，突然福至心灵地扯下外袍罩住她：用幻术伪装成内斗！
白璃愣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
她的指尖划过脸颊，原本平凡的面容瞬间变成赤眉宗内门弟子的模样，连身上的道袍都换了赤眉宗特有的火焰纹。
那些被她击杀的守卫颈间血痕消失不见，反而多了几道自相残杀的刀伤——这是九尾族最擅长的因果幻象，连圣人都未必能识破。
信仰爆燃，启动。陈凡闭上眼睛，指挥器在掌心发烫。
他能感觉到神国雏形里的香火愿力如潮水般涌来，顺着地脉纹路注入石堡下方的灵脉。
炼炉的幽绿火焰突然暴涨，将悬在半空的傀儡吞噬，而那些缠着月华晶石的锁链开始崩裂——那是愿力与邪术的正面碰撞。
走！黑无常突然拽了陈凡一把，他的脸再次浮现青灰，主阵眼要炸了！
陈凡反手扣住他手腕：想跑？
小人不敢！黑无常额角冒冷汗，但赤眉宗的大长老在石堡地下三层，他设了...啊！
话音未落，白璃的狐尾已缠住他的脖颈。
陈凡看见她眼底有金芒流转，正是之前九尾长老留下的印记：你早知道大长老在这，却不说？
灵魂烙印反噬！黑无常惨叫着跪伏在地，七窍渗出黑血，我...我也是被威胁的！
大长老用我家人的魂魄...嗷！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
石堡中央的炼炉轰然炸裂，幽绿火焰混着金色愿力形成蘑菇云，将整座石堡掀去半顶。
陈凡看见多宝道人站在废墟里，九环锡杖扛在肩上，笑得像个孩子：这熔炉的结构有意思，回去我得仿造个更好的！
凡。白璃的声音突然放软，她的九尾缠上陈凡手臂，指向天空。
月光下，一道半透明的狐首虚影缓缓凝聚，正是之前见过的九尾长老。
它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傀儡，扫过仍在燃烧的月华晶石，最后落在陈凡身上：你毁了我族千年之劫。
陈凡单膝点地：我只做了该做的。
青丘白璃，上前。长老的声音如古钟，白璃立刻跪伏在地，此去千年，你便跟着他。它的狐首凑近白璃眉心，一枚月牙形的白色晶石没入其中，月华之心，赠你。
白璃抬头时，眼尾的金痣变成了月牙形状。
她指尖轻点陈凡心口，带着月华凉意的神力流入他体内：长老说，九尾一族的地脉，与你的神国相通了。
陈凡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青铜指挥器在掌心发烫。
他能感觉到神国雏形正在膨胀，那些原本零散的信仰之力突然有了更清晰的脉络——九尾族的地脉，正顺着洪荒大地，将他的神权延伸向更远的地方。
该让赤眉知道...他低声说，目光扫过仍在燃烧的石堡废墟，得罪神权，是什么下场。
远处传来晨钟。
陈凡摸出随身携带的玉牌，那是他准备多时的神权令雏形，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轻轻摩挲玉牌边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有些事，该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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