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射……机关炮？”
李云龙和赵刚面面相觑，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们听说过高射炮，也听说过机关炮（就是机枪），可这“高射机关炮”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起来就像是把机枪竖起来对着天上打，但看图纸上这复杂得跟钟表一样的结构，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林老弟，你给咱解释解释，这玩意儿……到底怎么打飞机？”李云龙像个好奇宝宝，指着图纸上那四根并联的炮管。
林默耐心地解释道：“高射炮，追求的是单发炮弹的射高和威力，但射速慢，对付高速移动的飞机，命中率很低。而我们八路军，没有先进的火控雷达，让我们去打移动靶，跟天方夜谭没区别。”
“所以，我设计的这款武器，不追求单发命中。”林默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我追求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向目标空域，倾泻最大量的弹药！用密集的弹幕，去封锁敌机的飞行路线！”
“四根20毫米的炮管同时开火，理论射速能达到每分钟2000发！只要有一发炮弹命中鬼子飞机的油箱或者机翼，就足以致命！我们不需要打得准，我们只需要打得快，打得密！”
“弹幕……”李云龙喃喃地念着这个词，他虽然不懂里面的原理，但光是听“每分钟2000发”这个数字，就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他娘的哪里是炮？这简直就是一头对着天空咆哮的钢铁怪兽！
赵刚则从另一个角度看出了问题，他指着图纸上精密的传动齿轮和瞄准具，担忧地说道：“林默，这个设计理念我能理解。但是，这上面的零件也太复杂了。你看这个齿轮组，还有这个光学瞄准镜……以我们兵工厂现有的条件，能造得出来吗？”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
林幕点了点头，神色也凝重起来：“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最大挑战。这款高射机关炮，对材料强度、加工精度，都有极高的要求。炮管的钢材，必须能承受高膛压和持续射击的高温。传动装置的齿轮，必须严丝合缝，才能保证炮口能灵活转动，跟上飞机的速度。”
“最难的，”林默指了指图纸上一个类似望远镜的部件，“是这个。简易光学瞄准具。我们需要镜片，而我们兵工厂，造不出合格的光学玻璃。”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被现实的困境给压了下去。
李云龙急得抓耳挠腮，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骂骂咧咧起来：“他娘的！要材料没材料，要设备没设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就只能等死了？老子不信这个邪！”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来，一拍大腿。
“有了！”李云龙的眼睛亮了，“林老弟，咱们兵工厂不是缴获了鬼子那批特务的装备吗？里面有没有望远镜之类的玩意儿？”
“有。”林默点头，“有一具炮兵观察镜，还有几具普通的望远镜。但是镜片尺寸和规格都不对，而且数量也远远不够。我们计划至少制造十二门这样的高射机关炮，才能在赵家峪上空形成有效的防御火网。”
“十二门……”李云龙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这绝对是个浩大的工程。
“老李，这事光靠我们独立团，恐怕不行了。”赵刚冷静地分析道，“我们必须向旅部，甚至是总部求援！我们需要更多懂冶金、懂机械的技术人才，还需要更多特殊的原材料。比如，制造光学玻璃需要的石英砂、纯碱……”
“对！找旅长去！”李云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不是说让老子砸锅卖铁也要满足林老弟的需求吗？现在就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说干就干，李云龙风风火火地冲到电讯室，亲自给旅长发报。
电报的内容，充分发扬了他李云龙的风格——先是报喜，把兵工厂最近的产量、新武器大夸特夸了一遍，还说过几天就给旅部上交一批最新款的步枪跟子弹，把旅长给哄得心花怒放。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就开始哭穷。
说独立团现在面临鬼子空袭的巨大威胁，急需发展防空武器，但是缺人、缺材料、缺技术，眼看就要项目告吹，辜负了首长的期望。
最后，图穷匕见，直接开口要东西。
“……综上所述，为保卫我军唯一现代化兵工厂，为保护我军人才林默同志，我团急需以下支援：一，原红崖洞兵工厂所有幸存技术人员，立即全部调拨我团。二，旅部炮兵营所有炮兵技术骨干，包括所有会测绘、计算弹道的能人，火速来我团报到，协助新武器研发。三、发动全旅力量，为我团搜集石英砂、纯碱、高质量焦炭等特殊物资。望旅长全力支持，火速批准为盼！”
发完电报，李云龙叉着腰，得意地对赵刚说：“怎么样？老赵，咱这电报写得有水平吧？又拍马屁又讲道理，还把总部的尚方宝剑给抬出来了，旅长他要是不给，就是不顾全大局！”
赵刚看得是哭笑不得，他心想，旅长收到这封电报，恐怕要被你气得够呛。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旅部的回电就到了。
电报很短，只有一句话。
“李云龙，你个混小子！你当老子的旅部是你家开的？要人要东西，口气比天还大！……滚过来，到旅部来当面跟老子说！”
虽然是在骂人，但最后那句“滚过来当面说”，却让李云龙和赵刚都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有戏！
第二天一早，李云龙就带着警卫员，骑上快马，直奔旅部而去。
386旅旅部，旅长正拿着李云龙那封电报，气得脑门青筋直跳。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李云龙！”旅长把电报拍在桌上，对旁边的参谋长说，“这小子，刚得了点成绩，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张嘴就要我一个炮兵营的技术骨干，他怎么不干脆把我的旅部给搬过去？”
参谋长笑着给他倒了杯水，劝道：“旅长，消消气。李云龙虽然混了点，但这次的事，恐怕还真不是小事。防空武器，这可是咱们八路军的空白啊。如果林默真能搞出来，那意义可就太重大了。”
旅长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叹了口气，坐下来：“我不是不给，我是愁啊。咱们全旅，就那么几个宝贝疙瘩炮兵人才，都是从实战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个个都是我的心头肉。这要是都给了李云龙，我这旅属炮兵营，不就成了空架子了？”
正说着，通讯员进来报告：“报告首长，李云龙团长来了。”
“让他滚进来！”旅长没好气地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