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沿着青石板路走了半里,系统提示音又在识海炸响。
这次不是数字跳跃,而是一串波动图在意识里铺开,像蛛网般延伸向城东。
他驻足时,鞋底碾过一片碎瓷,脆响惊飞了檐角的夜枭。
焦虑值突破200,阴谋值450。他垂眸盯着掌心碎石,纹路比三日前更深了三分。
这是系统根据张子衡情绪波动凝聚的定位石——那幕僚最近总在寅时三刻往城东跑,起初林昭以为是私会相好,可昨夜系统突然跳出邪修气息感知的提示,他便留了心。
废宅的门轴在子时发出第一声吱呀时,林昭正蹲在断墙后。
墙根的青苔浸着露水,凉意透过裤管往骨头里钻,但他的注意力全在院角那株老槐树上——树杈间挂着半片褪色的红绸,是三天前他做的记号,此刻红绸正以极慢的速度向左偏,说明有穿堂风从西墙破洞灌进来。
来了。他喉间溢出低笑。
月光突然被云影遮住,院外传来脚步声。
林昭缩了缩肩膀,身影与墙缝里的阴影彻底融为一体。
张子衡先跨进门槛。
他今晚没穿官服,换了身青布短打,腰间却仍系着郡守府特有的鎏金带钩——这是他最愚蠢的破绽。
林昭盯着那抹金光,看着对方踮脚绕过满地碎砖,手在袖中摸索片刻,摸出个铜哨含在嘴里。
三长两短。林昭默念。
三天前他跟踪时,张子衡就是用这种哨声联络。
果不其然,哨音刚落,东厢房的破窗便探出个脑袋。
来者穿玄色劲装,面门蒙着黑纱,唯余一双眼睛泛着青灰,像两潭泡了腐尸的井水。
林昭瞳孔微缩——这是阴冥宗鬼瞳的特征,他曾在母亲遗留的手札里见过记载:邪修以活人心血祭眼,瞳孔会逐渐褪成死灰。
张大人。玄衣人跳窗落地,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盆,那批蚀骨毒雾已藏在西市米仓第三排。
您要的引魂香,我带来了。他从怀中摸出个雕着鬼面的檀木盒,盒盖掀开时,林昭闻到一丝甜腥,后槽牙立刻泛起酸麻——这是引魂香的特性,专门用来迷惑武者神识。
张子衡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接木盒,指尖却在碰到盒盖的瞬间顿住。
他突然转身看向断墙方向,腰间带钩在月光下晃出冷光:谁?
林昭没动。
他能听见张子衡的心跳声——系统把负面情绪转化成了更直观的感知,此刻对方的恐慌值正以每秒20点的速度飙升。
张大人莫慌。玄衣人嗤笑一声,鬼爪般的手按上腰间短刃,这破宅荒废十年,连耗子都不敢多待。
张子衡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还在发抖:是...是我多心了。他重新去接木盒,这次动作快得几乎是抢,试剑大会那日,只要在演武场撒下引魂香,那些老东西的神识就会被锁死在十米内
够了。林昭的声音像冰锥刺破夜雾。
他从墙后直起身,月光刚好穿透云隙,照得他眼底的雷光清清楚楚。
张子衡的鎏金带钩当啷坠地,玄衣人的短刃刚拔到一半,便见眼前人影一闪——林昭的右拳裹着碎星拳意的轰鸣,已经轰碎了头顶的屋瓦。
碎星·震!
瓦片雨劈头盖脸砸下,玄衣人本能地举臂遮挡,却见林昭的左腿如裂空之鹰,带着破空锐啸扫向他颈侧。
这是他刚兑换的裂空腿意,融合了风属性的凌厉,腿风过处,玄衣人蒙脸的黑纱被撕成碎片,露出半张爬满紫斑的脸。
阴冥宗外门执事?林昭冷笑,你宗内门弟子的鬼爪,可没这么慢。
玄衣人这才惊觉不对。
他原以为来者是普通巡城卫,此刻却见对方出拳带罡、踢腿生风,分明是淬体九重的巅峰修为!
他怪叫一声,鬼爪化爪为掌,拍出一团青黑罡气——这是阴冥宗腐骨掌,中者经脉溃烂如腐木。
林昭早有准备。
他侧身避开掌风,左手成刀砍向对方手腕,右手同时扣住张子衡后颈。
那幕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拼命蹬腿挣扎,指甲在林昭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却听得咔嚓一声——林昭的拇指精准点中他气海穴,罡气运转顿时停滞。
你...你不是淬体三重!张子衡的声音带着哭腔。
托三长老的福。林昭的指腹碾过他后颈的穴位,痛得对方翻白眼,当年他给我下的封脉散,今日倒成了试金石——你说,郡守知道他最信任的幕僚,勾结邪修要屠试剑大会上千百姓,会怎么赏你?
玄衣人趁机后退三步,从怀中摸出枚黑色玉牌。
林昭眼尖,瞥见玉牌上刻着冥字,正是阴冥宗传讯信物。
他脚尖点地跃起,裂空腿意再次爆发,这一次直接扫向对方持牌的手腕。当的一声,玉牌被踢飞撞在老槐树上,裂成三瓣。
跑?林昭落地时,玄衣人已经退到院门口。
他不紧不慢从怀中摸出块石头——正是系统定位石,此刻纹路亮得刺眼,你以为能瞒过我的追踪?
玄衣人突然掉头,鬼爪直取林昭面门。
这招是死士拼命的打法,根本不求自保。
林昭却不闪不避,右拳迎上鬼爪,碎星拳意的刚猛瞬间压过阴毒爪风。
只听咔嚓两声,玄衣人的腕骨和林昭的指节同时发出脆响,但林昭的拳锋不减,直接轰在对方胸口。
玄衣人飞撞在院墙上,吐着血沫滑落在地。
他盯着林昭染血的指节,突然笑了:你...你竟用肉身硬接鬼爪...疯了...
疯的是你们。林昭弯腰扯下他腰间的钱袋,里面掉出半块染血的令牌,青岚郡城防图?
好,正好给郡守过目。他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张子衡,后者正用袖口拼命擦脸上的冷汗,起来。
我...我跟你走。张子衡的声音发颤,求你...别让郡守知道...
晚了。林昭一脚踢在他膝弯,看着对方跪趴在青石板上,这才弯腰扯下自己的外袍,将两人的手反绑在身后。
玄衣人的血渗进他的衣料,散发出腐臭的腥味,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便拽着两人往院外走。
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像条张牙舞爪的巨蛇。
林昭经过门槛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张子衡恐惧值 500,玄衣人恐惧值 800。
当前负面值:18600。】他低头看了眼被绑的两人,嘴角扬起冷硬的弧度——试剑大会的水,该彻底搅浑了。
郡城的更夫敲响第三遍梆子时,林昭拽着两个俘虏转过街角。
前方的郡守府灯笼还亮着,李文渊的亲卫正在门口巡逻。
张子衡突然挣扎起来,嘶哑着嗓子喊:林昭!
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林昭没理他。
他望着郡守府门楣上的公正二字,摸了摸腰间半块玉佩——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此刻还带着体温。
等进了门,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两个老鼠,把知道的全吐出来。
夜风卷起满地碎叶,扫过三人脚边。
玄衣人突然抬头,用只有林昭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以为抓了我们...就能阻止?
阴冥宗...早埋下了...
闭嘴。林昭的手指重重按在他后颈大椎穴上,痛得对方闷哼。
他低头盯着两人,眼底的雷光比夜色更亮,有什么话,留着跟郡守说。
郡守府的朱漆大门在前方缓缓打开,灯笼光映得林昭的影子又长又直。
两个俘虏的脚步踉跄着,被他拽向门内——今夜之后,青岚郡的天,该变了。
郡守府正厅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噼啪作响,李文渊的官靴碾过青砖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内格外清晰。
他刚披上外袍便被亲卫唤醒,此时腰间玉带歪了半寸,目光却如利剑般刺向跪在地上的两人。
林小友。李文渊伸手虚扶,目光扫过林昭肩头渗出的血渍,这二人是?
阴冥宗的老鼠,和郡守府的内鬼。林昭扯动绑绳,张子衡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这位张大人,说要在试剑大会撒引魂香,锁死诸位家主的神识。
张子衡突然抬头,脸上还沾着泥污,声音却拔高几分:大人明鉴!
这是林昭的栽赃!
我...我对郡守府忠心耿耿,怎会勾结邪修?他手腕被绑得青白,却拼命往前蹭了半寸,您看这玄衣人,定是他故意接近我,想构陷忠良!
玄衣人始终垂着头,喉间溢出几不可闻的冷笑。
林昭盯着他后颈跳动的紫斑——那是阴冥宗腐心咒的痕迹,中咒者若三日不吞活人心肝,经脉便会寸寸溃烂。
这等死士,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忠心?林昭屈指弹在张子衡后颈,系统瞬间反馈对方的恐慌值飙升至800。
他蹲下身,与张子衡平视,寅时三刻去城东废宅,用三长两短的哨声联络;西市米仓第三排藏着蚀骨毒雾;你袖中还剩半块引魂香,我刚才在你衣襟里摸到的。他的指尖划过张子衡颤抖的下颌,需要我一件件拿出来对质?
张子衡的瞳孔剧烈收缩。
林昭能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冷汗顺着鬓角滴进衣领——这是系统解析出的崩溃前兆。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跟踪时,张子衡在废宅里数着阴冥宗给的金叶子,嘴角咧到耳根的模样。
那时的得意,此刻全化作了绝望。
你...你怎么会知道?张子衡的声音突然破了音,我明明...明明每次都检查过周围!
因为你太贪心。林昭站起身,掌心缓缓凝聚出一抹雷光。
那是他融合了雷属性罡气的碎星拳意,此刻在掌心跳动如活物,你贪权,贪财,更贪着试剑大会后阴冥宗许你的护宗客卿之位。他屈指一弹,雷光擦着张子衡耳畔击在柱上,木柱轰地炸开半尺深的焦痕。
张子衡的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他瘫坐在地,鼻涕眼泪糊成一片:我说!
我说!
阴冥宗和血煞门联合了,他们要执行南域清洗计划!他的指甲抠进青砖缝里,先控制林家旧地的藏兵阁,那里有上代家主留下的玄铁重剑;再用蚀骨毒雾屠了试剑大会的各家族代表,等南域群龙无首,他们就...
住口!玄衣人突然暴起。
他被绑的双手竟挣断了林昭的外袍,鬼爪直取林昭咽喉——原来他早用腐骨掌腐蚀了布料!
林昭侧身避开,反手扣住他手腕,碎星拳意轰然爆发。咔嚓一声,玄衣人的腕骨碎成齑粉,痛呼声却被林昭的手掌死死捂住。
你以为能灭口?林昭的拇指按在他下颌,迫使他抬头,阴冥宗的腐心咒,是不是逼你必须死在我手里?他凑到玄衣人耳边,可惜,我偏不让你如愿。他转向李文渊,郡守,麻烦找个能关邪修的地牢,这具尸体...得留着给各家族看。
李文渊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来:好个阴冥宗!
好个南域清洗!他抓起案上的令旗甩给亲卫,立刻传信给青檀、苍松、云鹤三大家族,子时三刻前到郡守府议事!他转头看向林昭,目光里多了几分热络,林小友,今夜若不是你,试剑大会怕是要血流成河。
南域联军的事...我想请你做代表之一,如何?
林昭望着李文渊腰间的虎符,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南域需要新的脊梁。
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半块玉佩,声音沉稳如铁:我答应。
但有个条件——林家旧地的藏兵阁,我要亲自去查。
李文渊怔了怔,随即大笑:好!
明日我便让亲卫开道,随你去林家!
回到郡守安排的偏院时,系统提示音终于在识海炸响:【叮!
负面值累计突破一万五千点,解锁拳意融合·初级功能。
当前可融合同属性或互补属性拳意,融合成功后战力提升30%-50%。】
林昭关上门,月光从窗纸漏进来,在地上铺成银霜。
他盘膝坐在床沿,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的拳意阁。
碎星拳意如金红流火,雷属性罡气似青电游走,二者在识海中相遇的刹那,竟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融合。他在心里默念。
金红与青电瞬间纠缠,化作漩涡般的光团。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冷汗浸透中衣,却能清晰感知到识海里的变化——碎星的刚猛被雷霆淬得更利,雷罡的暴烈被碎星磨得更稳。
当漩涡平息时,他的掌心跃动着一团雷光,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厚重的压迫感。
真正的风暴...要来了。他望着掌心的光,嘴角扬起冷硬的弧度。
第二日卯时,林昭背着玄铁剑匣走出郡守府。
晨雾未散,青石板上还沾着露水。
他回头望了眼朱漆大门,却见门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影子在地上拖出长蛇般的形状——像极了昨夜废宅里那株老槐树的影子。
山道上的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衣领。
林昭握紧剑柄,忽然顿住脚步。
他望着前方被雾霭笼罩的山径,瞳孔微微收缩——那里有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像极了阴冥宗鬼爪的气息。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他低笑一声,脚步却更快地往苍梧山方向走去。
晨雾中,他的背影逐渐与剑匣上的雷纹融为一体,只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往未知的方向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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