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尘劫仙途之沪上风云 > 第十二章 海眼深处娘留笺 发髻灯明煞作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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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岩洞里的靛蓝影

当第七声锚链砸在岩缝的回响消尽时,林默眼前的蓝光突然凝成了人形。那身影穿着靛蓝短褂,头巾角晃着碎光,正是他梦里见了十年的娘。可娘的脚悬在半空,裤脚像水草似的飘,发梢还滴着黑沙——原来她整个人都是用头巾布条和煞光织成的。

“默啊……”娘的声音像浸了水的麻绳,粗哑里裹着暖意,缠在林默心上。他扑过去想抱,却穿过了娘的衣角,指尖只沾了片发光的鳞——那鳞上刻着妈祖庙的船舵,跟他后颈的月牙疤一样烫。阿公突然在旁边哭出声,桃木杖“哐当”砸在石桌上,震得锚身上的刻字簌簌往下掉金粉:“你娘把自己炼成了‘煞鳞锚’……”

林默这才看清,娘的头巾里插着七支银哨,每支哨头都卡着片煞鳞,正是他砸断锚链时飞出来的。娘抬手想摸他的脸,指尖刚碰到他的头巾,所有银哨突然共鸣起来,在岩洞里荡出圈圈涟漪,把黑沙墙上的刻痕都映活了——三百年前的渔民们扎着头巾,把布条编成绳子捆住黑水,领头的那个男人,竟跟娘长得一模一样。

二、三百年的镇魂锚

“这是‘湄洲汉煞脉’。”娘的声音随着涟漪晃,“每百年出一个能把头巾炼成煞锚的人。”她转身指向洞顶,那里垂着根手腕粗的黑锚链,链节上挂着无数锈蚀的锁——锁上刻着“康熙二年”“乾隆十七年”,正是史书记载的几次大海难年份。林默的船锚坠子突然发烫,坠子上的纹路竟和黑锚链的编织法一模一样。

阿公摸着黑锚链上的锈锁,手指沾了层金粉:“当年老祖宗们用七十二个渔民的头巾编了这根‘镇魂锚链’,每到煞年就用血脉激活……”他的话没说完,娘的身影就晃了晃,靛蓝短褂上渗出越来越多的煞鳞,像鱼鳞似的往下掉。林默慌忙接住一片,鳞上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娘带着七十二个渔汉跳进海眼,头巾在空中连成网,把黑水全兜进了宝盒。

“宝盒是用我的头巾烧的。”娘的声音越来越轻,“可十年前煞气太凶,娘只好把自己的魂魄封在煞鳞里,用锚链锁着海眼里的‘千年煞核’。”她指着岩洞深处的漩涡,漩涡中心有个黑黢黢的东西在转,像颗跳动的心脏,每跳一下,洞顶的镇魂锚链就晃一下。

三、鳞光里的断锚愿

“默啊,你看这煞鳞。”娘拾起一片发光的鳞片,鳞片上突然映出妈祖庙的天井。林默看见十年前的自己蹲在天井里玩贝壳,娘拿着银哨给他扎头巾,哨头的小海豚蹭着他的耳朵。可画面突然转暗,娘的头巾被黑气缠住,银哨“当啷”掉在地上,周围全是喊着“封煞”的声音。

“娘不是要丢下你。”娘的指尖划过林默后颈的伤疤,“煞神认了我的血脉,只有把自己炼成煞鳞锚,才能镇住海眼里的‘千年煞核’。”她指向岩洞深处的漩涡,漩涡中心的煞核正在加速转动,每转一圈,洞壁就渗出黑水。这时林默的头巾突然自己飘起来,跟娘的头巾布条缠在一起。他看见娘的头巾里藏着无数细小的银片,每片都刻着渔民的名字,其中一片刻着“林默”,正是他刚出生时娘给刻的。“傻小子,”娘笑着擦他的眼泪,“你后颈的疤是娘用煞鳞烙的,就是为了让你十年后能看懂宝盒上的锚纹。”

四、头巾灯明照煞核

阿公突然举着桃木杖指向漩涡:“煞核要爆了!”话音未落,洞顶的镇魂锚链“咔嚓”断了一根链节,锈锁哗啦啦往下掉。娘的身影猛地钻进林默的头巾,银哨“叮”地一声钉在他发心,所有煞鳞突然飞到他的头巾上,把三千布条染成了鳞光闪闪的银线。

“用你的头巾接镇魂锚链!”娘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林默下意识扯开头巾,银线似的布条立刻缠住断了的链节,刚一接上,所有渔村青年的头巾都飘了过来,七十二条头巾布条连成一股,竟比原来的镇魂锚链还亮。他这才明白,娘十年前不是失踪,而是把自己的头巾种在海眼里,等着儿子用血脉激活。

“现在砸那把黑沙锚。”娘的声音带着笑意。林默举起石桌上的黑沙锚,刚砸在岩缝里的煞核上,第一声巨响传来时,煞核就停止了跳动;第二声,海眼里的黑水全变成了清水;到第七声砸下去时,洞顶的镇魂锚链发出金光,把煞核裹成了个茧,茧上开出朵蓝色的花,花瓣竟是娘的靛蓝短褂碎片。

当最后一锤落下时,林默的头巾里飘出娘的身影。这次娘的脚踩到了实地,靛蓝短褂上的针脚全在发光,她伸手解开林默的头巾,银哨和煞鳞都化作光点钻进她的掌心,掌心竟浮出个完整的船锚,锚身上刻着“湄洲汉,代代传,以锚为绳镇海天”。

“娘回来了。”娘把船锚戴在林默颈间,粗糙的手掌跟十年前一样温暖。岩洞外的海水“哗”地涨起来,冲走了所有黑沙,露出一片铺满船锚的海底平原,船锚上全刻着渔民的名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无数盏点亮的灯,照着他们回家的路。阿公看着娘和林默相扣的手,突然想起三百年前老祖宗的话:“当母子的锚链能连成一道光时,煞海就该变静海了。”

林默摸着颈间的船锚,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摇橹声。他转头看见海眼里飘来无数靛蓝布条,每条布条上都绣着渔歌的调子,正是娘以前教他的那首《潮来归》。布条飘到他的头巾上,自动织成了新的头巾,头巾角系着的银哨轻轻作响,吹出的调子跟娘的声音合在一起,在海眼里荡起层层金光。

“默啊,”娘指着海底平原上的船锚,“你看这些锚,都是历代守海的湄洲汉留下的。”她弯腰拾起一支刻着“林氏”的老锚,锚爪上还缠着褪色的红绸,“三百年前,你太爷爷就是用这锚镇住了第一次煞潮。”林默这才发现,每支船锚的链节上都刻着字,连起来竟是一部湄洲男丁的守海史。

这时,他腕上的船锚坠子突然发烫,坠子上的纹路与海底所有船锚共鸣,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海水随着震动变成了透明的琉璃色,他看见十年前失踪的渔汉们的身影在水里飘着,每个人都扎着跟他一样的头巾,头巾角的银哨闪着光。“他们不是死了,”娘的声音带着哽咽,“是把自己炼成了煞锚的魂,守着海眼呢。”

林默举起黑沙锚,锚身突然映出所有渔汉的脸。他想起小时候娘教他认船锚的话:“船锚扎进海底,就像亲人牵着你的手。”现在这些“手”从海底伸出来,跟他的头巾连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光网,把整个海眼都罩住了。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光网照进来时,林默听见所有船锚都在响,那是湄洲汉子们世代相传的号子声,混着娘的渔歌,在静下来的海眼里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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