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正骂得兴起,唾沫横飞,被人从背后一喝,下意识地就要扭头开骂:
“哪来的小贱蹄子敢管老……”
话刚冲出一半,她扭过头看清来人,后半截脏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胖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然后像川剧变脸一样迅速转化成一种混合着惊愕、慌乱和谄媚的复杂表情。
“哎哟!王…王主任!是您啊!您…您怎么出来了?您看我这张破嘴,该打!该打!”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抽自己的嘴巴,动作夸张又滑稽。
原来,昨天贾张氏就因为跟隔壁四合院的一个大妈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大打出手,被正好路过的王秀梅逮个正着,直接“请”到街道办来“学习文明公约”一周。
她今天是来报到“上课”的。
刚进街道办院子,就听见阎解成在里面先是打听工作指标,又试探着问能不能分到前院空着的厢房。
贾张氏一听“分房”两个字,占便宜的心思立刻活泛起来,琢磨着自家五口人(儿子贾东旭、儿媳秦淮茹、孙子棒梗、刚满周岁的孙女小当,还有她自己)挤在一间屋里实在难受,要是也能闹一套……结果便宜还没占着,倒先把顶头上司骂了个狗血淋头。
想到可能分房无望,甚至还要被加重处罚,贾张氏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矮胖的身躯都塌了下来,显得更加臃肿圆润,脸上只剩下讪讪的讨好笑容。
王秀梅气得胸口起伏,狠狠剜了贾张氏一眼,对跟出来的两个街道办干事厉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带进去!好好‘学习’!重点教教她什么叫文明用语!什么叫邻里团结!学不会今天不准回家!”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贾张氏哭丧着脸,在干事严厉的目光下,彻底蔫了,垂头丧气地被带回了街道办大院深处。
周围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居民见主角之一被“镇压”了,也纷纷散去。
另一个主角阎解成见势不妙,趁着没人注意他,赶紧脚底抹油,灰溜溜地溜走了。
齐衡和李怀德并肩走出街道办大门。
齐衡脸上恰到好处地挂着一点惊讶的表情,心里却在疯狂刷屏:
“好家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合院亡灵法师’贾张氏本尊?这撒泼打滚、颠倒黑白、出口成脏的‘战斗力’……啧,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
他在乡下也不是没见过泼妇,但像贾张氏这种,能把蛮横无理、自私自利、撒泼耍赖融合得如此浑然天成,还自带一种“我弱我有理”的理直气壮气质的,绝对是独一份!
让他这个“外来户”大开眼界。
“李主任,您坐我的车吧?直接把自行车放我板车上就行。”
齐衡看到李怀德从车棚推出一辆半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便主动提议道。
显然,现在的李怀德还只是轧钢厂的办公室主任,远没到配小汽车的级别。
李怀德闻言,目光投向齐衡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那板车架子是新的,木料结实,刷着清漆,看着就干净利落,不像常见的运货板车那样沾满泥污、破旧不堪。而且陈可欣很勤快,几乎天天都会帮齐衡冲洗,所以车上也没什么异味或明显的污渍。
最显眼的是,板车两侧的车帮上,居然还铺着一层厚厚的、毛色斑斓的虎皮垫子!
虽然只是垫着坐的,但这玩意儿往那儿一放,整辆朴实无华的板车顿时平添了几分野性的奢华感,显得有点“低调的奢华”。
李怀德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嚯!齐同志你这马车收拾得可真讲究!行!那我就蹭你一趟车,也省得我蹬这俩轱辘了。好久没坐过马车了,正好找找感觉!”
他这办公室主任的派头,坐这虎皮垫的马车,倒也不算跌份儿。
齐衡应了一声,轻松地将车上那头硕大的野猪尸体往旁边挪了挪,腾出足够的位置。
然后他单手抓住李怀德那辆自行车的三角梁,看似随意地一提,就将几十斤重的自行车稳稳当当地放到了板车上。
这马车连两三吨的野猪拖起来都轻松,放辆自行车自然不在话下。
“驾!”齐衡轻轻一抖缰绳。黑龙打了个响鼻,碗口大的蹄子迈开沉稳有力的步伐,拉着板车平稳地前行起来。
坐在虎皮垫子上,感受着马车行进时轻微的颠簸,李怀德的目光忍不住再次投向拉车的黑龙。这匹神骏异常的大黑马,肩高体阔,肌肉虬结,油亮的皮毛在晨光下如同缎子般闪光,每一步踏下都带着沉稳的力量感。
他忍不住啧啧赞叹:
“齐同志,你这匹马可真是……太雄壮了!这是专门拉重货的挽马吧?我看一般的战马,体型都远不如它这么高大威猛!”
齐衡坐在车辕上,闻言淡淡一笑:“李主任好眼力。这是欧洲那边过来的重型挽马品种,咱们国家前些年从内蒙那边引进了几批改良马种,我这匹也是托朋友好不容易弄来的。”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黑龙的真正不凡之处。
两人一路闲聊着,马车穿行在清晨的街道上,不过十来分钟,轧钢厂那标志性的大铁门和高耸的烟囱就出现在眼前。
此时正是上工时间,厂区里机器轰鸣声隐隐传来,道路上除了偶尔巡逻走过的、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保卫科干事,几乎看不到闲散的工人。整个工厂如同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正吞吐着工业的气息。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