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流浪狗似乎和外面的有些不同。”
“不怕人是吧?”老太太呵呵一笑,“狗都是亲人的,即使有人伤害过它,只要给它时间去痊愈,它还是会选择相信人类的。”
谢凡跟着老太太,救助中心的全貌也让谢凡浏览无余。
可能是因为地方很偏僻,亦或是别的原因,这里的环境简直可以用破败来形容。很多狗窝仅仅是一席地毯和一个狗盆,有的室内有漏雨渗水的印记和主人用水泥重新修补的痕迹,那明显不一样的颜色像以前经济条件差时给衣服打的补丁。
似乎是猜到了谢凡心里所想,老太太缓缓开口:“我也想有时间好好打理打理这,给它们盖个新窝,或者是个新棚子。”
“但这些毛孩子太能吃了,哪怕什么都不做,平时的伙食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了,更别说还要给它们治皮肤病、打疫苗了。”
老太太看向吐着舌头,坐在楼梯上看着两人的柯基:“不过它们好像不嫌弃这里,我也就不打算这些了。”
来到一个简易的水泥屋子里,老太太拿上工具,打发走在趴里面休息的独臂犬,让谢凡将带来的流浪狗放出来。在谢凡的帮助下,这一步进行得还算顺利。
“往后几天多喂喂它,它就不怕生了。”老太太说着,像是想让谢凡放心,也像是自言自语。
白臻渐渐适应了它们,也尝试着伸出手摸摸它们的头,谢凡倒是不意外,从她想要救流浪狗一事中就能看出来白臻本身就是很有爱心、很善良的女孩。
从市区到这儿的路途本身就很远,谢凡和白臻也不能在这逗留太多时间,主动打给老太太一笔钱后就动身离开,因为自己的状况,老太太也没有过多推辞,和她的毛孩子们一起送两人离开。
等两人坐上车时,太阳早已不再刺眼,转而变为较为温和的金黄色,染着周边的彩霞,静静地落在天的西面。
阳光也是金黄色的,洋洋洒洒地透过车窗落到人的身上,也不会让人觉得热。
金黄色的阳光给那一望无际的田野镀了色,对习以为常的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而在白臻眼里,竟有几分如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白臻看向谢凡,阳光洒在他身上,让白臻感觉他也有了那种不真实感。
“谢凡。”
“嗯,你说。”
白臻迟疑了一下,抿了抿嘴角,选择了面对:“我身上的伤,你都看到了吧。”
“是的。”
“那……”
“白臻。”谢凡看着她:“你觉得今天看的服装店怎么样?”
“嗯……衣服很多,也都很好看,风格也都不一样……”
“对。”谢凡顺着白臻的话说下去:“服装是多样的,也给了人们不同的选择。”
“身材不好的人会选择宽大的衣服,身高不高的人会选择高跟鞋,容貌欠佳的人会选择鸭舌帽、口罩。”
“身材好的人会选择紧身的衣物,身高高的人会选择高腰裤,容貌好的人会选择化妆品。”
谢凡把短袖的领口向下拉了拉,露出自己的一小部分肩背,白臻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谢凡。
谢凡肩背处,正是那一大片烧伤未愈的疤。
“不止有你,有我,有他,所有人都会隐藏自己不愿被人看到的一面,以自己愿意让人看到的一面示人。”
“有真情,也有虚假,真真假假混合着。”
“这就是‘社会’。”
“我们身上都有伤疤,所以不要为此而害怕,自卑,大大方方地去面对它就好,如果实在是很痛苦,不想面对的话,隐藏好就行。”
谢凡将衣服拉回原位,有点后悔这一番说教,如果白臻没听明白反而对未来外出产生恐惧了怎么办?
“……很痛吧。”
“是啊,不动都能感觉疼,稍微一动那更是撕心裂肺。”
“刚开始时我真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撑下来的!”
“那个消毒!简直痛死了!”
“还有那个撕纱布!我都能感觉到我的肉被撕下来了!”
白臻毫无形象地说着,最后竟然直接抱在谢凡怀里哭了起来。
……
两人到花店时,已经傍晚,好在花店还没有关门,白臻要的几种花花店都有,陪着白臻仔细挑选一番,两人也准备回去了。
“这个,给你。”白臻拿出一簇花。
谢凡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了花。
那簇花红白相间,花像一个长球,由很多小的花长在茎上,花瓣尖尖的向外展开,像一朵朵缩小版的百合花。
“谢谢你能在这一天一直陪着我。”
“我也该谢谢你,能相信我,愿意让我带你出来。”
白臻买的花中拿出两束白色的花,递给谢凡。
花朵是由一个个小细瓣组成,包围着在最中间的花蕊,谢凡认识,这是菊花。
“还有这个,如果有时间的话,放在我爸爸妈妈的墓前。”
谢凡接过花,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抚摸她的头。
“我挺抱歉的,一直都没去祭奠他们……”
“一起去怎么样?”
白臻摇摇头:“虽然听你说,我和很多人都一样,也可以加入到社会去生活,但…我这个样子,果然还是不太想让爸爸妈妈看到啊……”
“我再调整调整吧,再过几年…不,几个月!我一定会自己站在的墓碑前!”
谢凡看着白臻认真承诺的样子,舒心一笑。
她也想前进
“好的,我会代你去悼念两位的。”
“还有这个。”
那花的花朵很小,叶子呈锯齿状,那独特的清爽香味表明它是薄荷花。
“给我的哥哥……白灼。”
谢凡注意到白臻表露出来的痛苦:“别太勉强了。”
白臻苦笑着,这是她的伤疤。
“你果然还是知道我的病啊。”
“那我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吧。”
“每次听到有关于哥哥的事,我都会想起那段记忆。”
“抗拒他就像是身体的本能般,即使在这十年里,也没有明显的好转。”
“好像,我一直都在原地,没有任何进步。”
谢凡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白臻,你知道吗?”
“这十年来一直在原地的,不止你一人。”
“还有你的哥哥,白灼。”
“他为了撑起这个家,会用他不想用的东西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他不爱好美食,不爱好游戏,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家里简洁的就像牢房。连脸上挂着的也只是毫无感情、一成不变的笑。”
“那件事,困住了你,也困住了他。”
“他是罪犯、是你十年来的梦魇,我也没有资格替他向你奢求原谅。你想杀掉他也好,想和他断绝关系也罢,至少要当着他的面,对他说出口吧。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所以,大胆地迈出下一步吧!”
夜风吹拂,粉色的木槿花毫无预料地飘离花苞,飘落到路上,飘到两人所处的位置。
白臻看着眼前的少年,眨了眨眼,少年的身影忽然地变得模糊起来。少女知道自己眼中的是泪水,心里却是由衷的喜悦和安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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