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深圳,秋风裹挟着改革开放的热浪,在餐饮娱乐的消费热潮中,弥漫着港币与人民币交织的油墨香。一桩离奇的盗窃案,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罗湖区春风路某街道炸开了花。
那时芳龄二十出头的我,不过是在一家刚开业的中港合资企业里,每天和文件、办公设备打交道的办公室“键盘手”,却阴差阳错地成了这场现实版警匪大片的“临时群演”。
这家中港合资的饮食娱乐城,堪称当时深港两地的“顶流网红”。刚开业那会儿,广告霸屏了深港两地的霓虹灯和电视。一时间,这里成了全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每晚都是“人从众”模式,节假日更是一票难求,顾客入场得提前预订,门票卖的跟抢演唱会门票似的。
有天周一早上,刚过完周末还在回味假期的我,回到办公室工位坐下,准备开启无聊的打工生涯。心想着人嘛,为了生存就是这样,工作虐我千百遍,我待工作如初恋。
突然,财务室“哗啦”一下涌出五六个职员,活像被捅了的马蜂窝。领头的财务经理,我们称呼她为八姐(估计是在家族里排行第八),五六十岁的年纪还在坚守岗位,是老板阮总的亲戚。她脸色冷得像吃了隔夜饭,脚步匆匆,带着财务团队进了总经办。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拯救世界。
二十分钟后,总经办的门缓缓打开,众人鱼贯而出,个个脸色凝重得仿佛刚参加完批斗会。
我逮住走在最后的会计小张,向他发出“十万个为什么”的眼神,他领悟后凑近我耳边,隐晦地吐出几个字。
“收银台现金被盗了!”
好家伙,我打了个激灵,这消息就像一盆冷水,直接把我从不够清醒的状态浇了个透心凉,鸡皮疙瘩毫不犹豫的拱起。
原来,当天上午,辖区派出所的一个电话,直接把老板阮总从云端拉回了地球——公司被盗了30万元现金!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四名盗窃者已经在YZ市的一家旅馆落网,辖区派出所的警员正马不停蹄地赶去押解人赃回深圳。更刺激的是,我们公司竟然没发现丢钱,所以没报警,当警方打电话来告知时都有些蒙圈。这剧情堪比香港警匪片!细细打听才知晓,这起盗窃案简直就是“监守自盗”的反面教材。
上周末,财务人员美滋滋地休了个假,没能把收银台的营业额及时收走。当年还只是处在现金支付年代,没有手机支付这玩意,这导致积压的现金,留有后患。
咱公司这布局,一楼、二楼是热闹的营业场所,三楼是办公室,收银台设在一楼,保险柜就藏在收银台里头。这保险柜设计得也挺“别致”,顶端切开个长方形小口,形状尺寸刚好够收银员每攒够1万元时,就从那口“空投”进保险柜,待次日财务人员上班再开保险柜取走。
收银台外围设计是用铁栅栏焊接围起的七八平米的空间,收银员下班时会锁上门,待次日财务人员上早班再去取款。安保24小时有人值守,以为安全系数挺高的。可谁曾想,这铁栅栏不是封死的围墙,铁格子空隙大得能伸进去两只手,这可乘之机简直是给小偷量身定制的“绿色通道”!
那四名“胆大包天”的安保人员,从工地搞来长铁丝,捣鼓成铁钳的模样,就跟变魔术似的,夜里待收银员下班后,从收银台外围用长铁钳穿过栅栏,伸进保险柜顶部的小口,一沓一沓夹出了整整三十万元现金!有港币也有人民币。这手法,就像去游戏厅玩夹娃娃游戏。
得手后的四人,连夜开启了“逃亡大冒险”,坐着汽车、火车一路狂奔到了扬州,就一头扎进一家旅馆。
周四一早,我接到了公司的艰巨任务,派我租辆中巴车,去广州火车站接警员和四名嫌犯回深。这任务对于我这涉事未深的人来说,有些棘手,但也不敢怠慢,向上司做了“保证完成任务”的口头承诺后,就出发。
下午3时许,广州火车站人潮熙攘,远远瞧见八九个人缓步朝我租的中巴车走来。其中四名嫌犯,戴着手铐脚镣,裤管里还绑着竹尖,活像电影里的“奇葩囚犯”,被穿着便服的警员押着,一步一挪地上了车,那狼狈样,跟刚被斗败的公鸡似的。我瞥了他们一眼(不敢多看两眼),心里直发怵,毕竟之前在公司偶尔见过这几副面孔,谁能想到他们会干出这尔等“大事”!
车辆开启后,车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我大气不敢多喘的坐在前排,偶尔从后视镜观察后方,谁也没说话。大约一个多小时车程回到了深圳目的地,安全完成了接送任务,我紧绷的心才敢放下。
要说这四位“江洋大盗”也是心大,当时去到扬州住进旅馆时灰头土脸、衣衫不整,活像从难民营逃出来的,手里还抱着个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大包,态度却嚣张得像刚中了五百万彩票。可等他们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好家伙,摇身一变成了“暴发户”的形象,个个身着豪装,身金颈靓,酒气熏天,走路都带风。这前后反差,让精明的旅馆前台小姐姐看出了端倪,心里直犯嘀咕:这哪像良好市民,分明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果断一个电话打给扬州当地派出所,上演了一出“智斗劫匪”的好戏。
“喂,派出所吗?这里发现可疑人员……”
警方接到警报,迅速出警。进了旅店房间,搜出那包赃款,把他们分开一一审问,这四位“纸老虎”当场就怂了,像竹筒倒豆子般把在深圳盗窃的事儿全给招了。当地警方立马联系深圳警方,这才得以让我们公司后知后觉。
好在大部分被盗钱款已经追回,被花掉的一小部分钱就当是给这几位“江洋大盗”的“豪华逃亡套餐”买了单。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这四人后来分别被判了4至7年不等牢狱,也算是为自己的违法犯罪行为付出代价。
就这样这场盗窃案在短短四天时间落下了帷幕。事后,公司给两地的派出所都送去了锦旗,那鲜红的锦旗赫然写着:“雷霆出击暖民心,人民公安为人民”。闪闪发光的字体,满是对正义力量的敬意。
我们公司内部也加强了安保措施,重新改装了收银台的设施设备,把安全漏洞堵得严严实实,不让一只苍蝇飞过。而我,也为成了茶余饭后的“故事讲解员”,时不时就得把这段离奇经历翻出来“回味”一番,毕竟,我也为民除害出过一分力。
【真人真事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