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花木兰眼中那份因被信任、被倚重而焕发的光彩——那是她在黑山军从未拥有过的意气风发!
她听到了刘英掷地有声的承诺——独立统兵权、女兵扩编权、与岳飞刘伯温等同的地位!
这绝非张燕那虚与委蛇的“头领”之位可比!
更重要的是,那份对“才能”本身的纯粹尊重,彻底击碎了她因性别在黑山军遭受的所有屈辱与不公!
帐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刘英适时看向花木兰,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关切:“木兰,你伤势未愈,又随军奔波劳顿,不可再耗神。速去歇息,这是军令!”
花木兰一愣,随即明白主公心意,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一丝俏皮,对着穆桂英眨了眨眼:“穆姐姐,主公待下最是体恤,你可要好好考虑哦!木兰先告退啦!”
她抱拳一礼,转身离去时步伐轻快,那肩上的伤仿佛已不足为虑。
这一幕,如同最后一幅生动的画卷,深深烙印在穆桂英心中。
羡慕吗?是的!
向往吗?是的!
这就是她苦苦追寻的,能让手中剑、麾下兵、胸中志尽情施展的天地!
穆桂英猛地站起身!
她不再看那杯茶,不再看任何人,而是对着刘英,双手抱拳,单膝轰然跪地!
“末将穆桂英!”她的声音再无半分犹豫与阴霾,“蒙主公不弃,以国士相待!桂英愿效犬马之劳,追随主公左右,为主公披荆斩棘,共扶汉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英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快步上前,扶起穆桂英:“得桂英相助,如得十万雄兵!此乃天佑汉室,天佑我刘英!快快请起!”
他转身,从花木兰先前拾回的雁翎刀,郑重地双手捧起,递到穆桂英面前:“将军佩刀,当归原主!从今往后,将军之刃,便是我军之锋!”
穆桂英看着那柄熟悉的雁翎刀,又看看刘英诚挚无比的眼神,一股激荡的热流涌遍全身。
她伸出微颤却无比坚定的手,紧紧握住了冰冷的刀柄!
颍川郡,阳翟城。
城东一处清幽雅致的别院暖阁内,炭火融融,茶香袅袅。
几位颍川名士正围坐手谈,气氛看似闲适,却暗藏机锋。
“啪!”一枚黑子重重落下,截断白棋大龙!
“荀兄,此局如何?”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抚须微笑,看向对面眉头紧锁的中年文士——正是颍川荀氏俊杰,荀彧荀文若。
荀彧凝视棋局,半晌,摇头苦笑:“陈公棋力精深,彧甘拜下风。此劫连环,杀机暗藏,彧竟未能及早洞察……”
“非也。”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暖阁角落,一位身着素白儒的青年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棋枰之侧。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眉目疏朗,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洞察。
此人自称“张良”,字子房,数月前才流寓颍川,因学识渊博、谈吐不凡,渐为名士圈子所知。
“哦?子房先生有何高见?”陈姓老者饶有兴致地看向这位新面孔。
张良微微躬身,姿态谦和却自有一股从容气度:“陈公布局宏大,杀伐果断,确显名手风范。然……”
他指尖轻轻点在棋盘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边角,“荀公若肯舍此三子,弃边角之利,转而在此处‘飞镇’,看似退让,实则暗藏反扑之机。待陈公大军深入,后防空虚之际,再以先前弃置之三子为引,发动‘倒脱靴’之变,中腹白棋可瞬间连成一片,反将黑棋大龙困于腹地!此乃‘舍小就大,后发制人’之道。”
他话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拨云见日!
荀彧盯着张良所指之处,眼中先是迷茫,随即精光爆闪,猛地一拍大腿:“妙!妙啊!弃三子而活全局!子房先生此解,如醍醐灌顶!此非棋力,实乃洞悉全局、深谙取舍之大道!”
陈姓老者亦是悚然动容,看向张良的目光再无半分轻视,充满了惊叹:“先生真乃国手!寥寥数语,点破迷津!老朽……受教了!”
暖阁内顿时响起一片赞叹之声。
“子房先生高才!”
“此等眼界,非寻常棋士可比!”
张良只是淡然一笑,拱手道:“诸位谬赞,子房不过偶有所得。”
然而,“子房先生”之名,连同这手“弃子争先、后发制人”的惊世棋解,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遍了颍川士林。
南阳郡,鲁阳前线。
孙坚大营。
“混账!袁公路欺人太甚!”孙坚猛地将一份军报狠狠摔在地上,眼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父亲息怒!”长子孙策连忙上前。
“息怒?如何息怒?!”孙坚指着地上的军报,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与西凉悍卒对峙!粮草!箭矢!伤药!哪一样不要命?!他袁术倒好!坐镇南阳,拥粮如山,却屡屡克扣拖延!今日竟只拨付了区区三成粮秣!这是要活活饿死我江东子弟兵吗?!”
他胸膛剧烈起伏,连日来的焦虑、憋屈和对袁术的愤恨在此刻彻底爆发。
程普、黄盖、韩当等老将亦是面沉如水,眼中充满愤懑。
孙策年轻气盛,更是按剑怒道:“父亲!袁术如此苛待,视我等如草芥!不如……不如反了他!以父亲之威,江东子弟之勇,何愁不能另立基业?!”
“伯符住口!”孙坚厉声喝止,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反?谈何容易!袁术四世三公之名,雄踞南阳,扼守粮道。
自己孤军悬于鲁阳,若贸然与袁术翻脸,必遭前后夹击,死无葬身之地!
可不反,难道就任由袁术这般拿捏,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拼杀?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对未来的迷茫,缠绕着这位江东猛虎的心。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入帐禀报:“主公!颍川名士钟繇先生,遣快马送来一封荐书!”
“钟元常?”孙坚压下怒火,接过帛书展开。
信中,钟繇以极其恳切激动的言辞,详述了“子房先生”张良在颍川的惊世之举——雅集点棋局、一言退千贼!更着重强调其“运筹帷幄,有安邦定国之才,实乃当世留侯再世”!
“……此等经天纬地之才,隐于颍川,实乃明珠蒙尘!将军志在匡扶汉室,扫除奸凶,正当求此大贤,共谋大业!良禽择木而栖,子房先生亦在观望天下雄主!将军若以诚相邀,或可得此擎天之柱!繇不才,愿为将军作保……”
“运筹帷幄……当世留侯……”孙坚喃喃念着这几个字,眼中熄灭的火焰猛地重新燃起!
他缺什么?缺的就是这等洞悉全局、谋定后方的无双国士!
“程公、黄公!”孙坚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决断的光芒,“营中诸事,暂由你二人主持!伯符,点齐亲卫,备厚礼!随为父即刻启程,前往颍川,拜谒这位子房先生!”
“父亲,袁术那边……”孙策有些担忧。
“顾不得那么多了!”孙坚大手一挥,斩钉截铁,“若得此等大贤,胜过十万粮草!袁公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