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三街的晨光裹着煤渣味漫过来时,苏劫已经站在了褪色布幡下。旧履两个字被风掀得一翘一翘,像块没牙的嘴皮子。
他仰头看了眼门楣上结的蛛网,后颈突然被夜一的尾巴尖扫了扫——黑猫正蹲在他头顶瓦当,金绿色眼睛盯着半开的木门。
进去。夜一的声音混着猫喉的呼噜,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催促。
门轴发出垂死的吱呀声,霉味混着陈年皮革的焦糊味扑了满脸。
苏劫眯眼适应昏暗,就见柜台后缩着个干瘦老头。
老头穿件洗得发白的靛青和服,皱纹像被刀刻过似的爬满整张脸,正用骨节突出的手指捏着块鹿皮,一下下擦着鞋底。
听见动静也不抬头,只从浑浊的眼皮下翻出道锐利的光:修鞋的?
修鞋的。苏劫把昨晚被灰狼帮扯破的靴子往柜台上一放。
他注意到老头的手指在鹿皮上顿了顿——那不是普通老人的迟缓,倒像是猎人收爪前的停顿。
年轻人。老头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石头,你靴底沾着三番队巡逻队的灵压残痕,袖口还有五番队瞬步带起的风纹。他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漫出清冽的光,来修鞋,还是来找麻烦?
苏劫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原身记忆里,只有队长级以上的死神能精准分辨其他队的灵压痕迹。
他刚要开口,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响:
【检测到隐藏任务:修复破损战靴(当前破损度83%)】
【任务奖励:卍解感知 5%(当前0%)】
【任务失败:无惩罚(但会失去与关键人物的信任度)】
修鞋。苏劫弯腰捡起柜台上的锥子,故意用锥尖敲了敲自己靴跟,您这手艺,能把这破洞补得连夜一的爪子都抓不烂么?他余光瞥见夜一从他肩头跳上木架,尾巴尖扫过一排钉锤,动作里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审视。
老头的手指突然攥紧鹿皮,指节泛白。
苏劫这才注意到他掌心有老茧——不是普通鞋匠的硬茧,是长期握刀柄磨出的菱形印记。灵压受损的靴子要先引气。老头从柜台下摸出个铜盆,里面泡着泛蓝的药水,把靴子泡进去,我教你。
药水刚漫过靴面,苏劫就闻到股铁锈味——是灵子液,只有真央灵术院的后勤处才会调配的修复剂。
他蹲在铜盆边看老头用竹夹翻靴子,突然问:您以前...是死神吧?
木架上的夜一尾巴尖猛地绷直。
老头的手顿在半空,竹夹当地掉进铜盆。
他望着盆里晃动的倒影,喉结动了动:三十年前,真央灵术院的鬼道教官。他从怀里摸出块黑布,慢慢展开,后来带学生执行任务,被虚群围了...七个学生,就剩我一个。黑布里躺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钥匙齿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和夜一爪子下的符印纹路如出一辙。
苏劫的呼吸陡然加重。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这次带着少见的震动:【检测到关键道具:真央灵术院秘密档案室钥匙(等级S)】
现在这钥匙对我没用了。老头把钥匙推过来,枯瘦的手指擦过钥匙齿,像在抚摸老战友的刀,灵术院的档案室锁着初代队长们的笔记...当年要能早看到那些,孩子们或许...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几乎要贴到柜台。
苏劫刚要伸手接钥匙,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耳尖动了动——是四个人,灵压波动和昨晚的灰狼帮一模一样。
刀疤男的破锣嗓子跟着撞进来:那小子肯定在这儿!
老大说了,钥匙能换十箱灵酒!
小心!苏劫一把将老头拽到身后,同时从腰间抽出斩魄刀。
可老头却拍了拍他手背,浑浊的眼睛里重新漫出清冽的光。
他抬起手,食指在空气中划出银白轨迹:破道之三——白雷!
蓝色电弧骤然在门口炸开,形成半透明的屏障。
冲在最前的刀疤男被弹得撞在墙上,额头立刻肿起个青包。
剩下三人举着短刀愣在原地,刀面上映出老头此刻的模样——他背挺得笔直,眼角的皱纹里全是冷光,哪还有半分老鞋匠的迟钝?
滚。老头的声音像冰锥扎进骨头,再敢来,就不是白雷了。
灰狼帮成员连滚带爬地跑了。
苏劫盯着老头发颤的手,突然明白刚才那记白雷耗光了他所有灵压。
他刚要说话,老头却已经弯腰捡起钥匙,塞进他掌心:带着它去该去的地方。他重新缩成那个干瘦的老头,浑浊的眼睛里只剩疲惫,有些门,打开了就关不上。
夜一不知何时跳上柜台,爪子搭在钥匙上。
苏劫注意到她金绿色的眼睛里闪过奇异的光,像在看什么期待已久的东西。走吧。她用尾巴尖卷住他的手腕,阿铃的摊位该收摊了。
离开鞋铺时,苏劫回头看了眼。
老头又蹲回柜台后,用鹿皮擦着那双修好的靴子,仿佛刚才的战斗只是场幻觉。
风掀起布幡,旧履两个字拍在门框上,发出空荡的响。
阿铃的摊位飘来烤团子的香气时,苏劫把钥匙掏出来。
月光下,锈迹斑斑的钥匙突然发烫,符文像被点燃了似的泛起微光。
他盯着那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掌心往身体里钻——像是期待,又像是警告。
看什么呢?阿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快把团子吃了,凉了可就不甜了。
苏劫赶紧把钥匙塞进怀里。
他摸了摸发烫的胸口,突然想起老头说的话。
有些门一旦打开...他低头咬了口团子,甜糯的豆沙在嘴里化开,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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