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劫的破木窗被风掀开道缝，漏进的光正好落在他攥紧的手背上。
手背上的血痂还泛着淡红，是昨夜卍解反噬时崩裂的虎口。
醒了？露琪亚的声音带着点哑，她靠在墙角的草席上，左臂裹着他撕下的衣襟，渗血的痕迹在灰布上洇成暗花。
苏劫撑着发颤的腰坐起来，喉间腥甜涌到嘴边又被他咽下去。
他望着露琪亚眼下的青影，突然伸手揉乱自己鸡窝似的头发：昨晚那架...是不是特帅？
露琪亚没接话，却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推过去。
油纸上还沾着星点焦黑，是他总说比贵族宴席香十倍的流魂街烤章鱼。
趁热吃。她别过脸，耳尖在晨光里泛红，吃完...该看你的信了。
苏劫这才注意到草席边躺着个烫金封缄的竹筒。
护廷十三番的六瓣花印记压得极深，几乎要戳穿竹面——这不是普通公文，是直接递到死神个人手里的特召令。
他指尖刚碰到竹筒，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里炸响：
【叮！检测到命运转折事件触发——】
【护廷十三番真央灵术院特招通知：请于24小时内完成流魂街突围测试，逾期取消资格。】
【系统任务同步激活：24小时内获得三名流魂街居民认可。
请选择方式——】
【A.恩威并施（奖励：灵压控制 5%）】
【B.以武服人（奖励：斩击精准度 10%）】
【C.寻找志同道合者（奖励：羁绊值 100，隐藏奖励触发中...）】
苏劫盯着浮动在视网膜上的选项，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前世被甲方按在地上摩擦时，同事总说能一起骂甲方的才是真兄弟；想起昨夜用卍解时，露琪亚明明疼得发抖，却还在替他挡住飞溅的雪块。
选C。他低声说，竹筒在掌心硌出红印，老子要的是能背靠背的，不是跪下来的。
系统提示音刚落，竹筒咔地裂开。
里面除了特召令，还有张泛黄的流魂街地图，灰狼帮的据点被红笔圈了三个圈——看来测试内容，从一开始就和这些街头势力脱不了干系。
我得去找人。苏劫把章鱼塞嘴里嚼了两下，突然握住露琪亚没受伤的手，等我回来，带你去吃第二份烤章鱼。
这次...加十串。
露琪亚望着他发皱的队服，突然伸手替他扯平领口：小心灰狼帮。
他们前两日劫了西三区的米粮，连阿拓的弟弟都被打了。
阿拓——街头少年团的头目，十五岁就敢拿木棍和成年混混对打。
苏劫记得上周在巷口见过他，对方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给流浪小孩时，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少年团的窝点在废铁场。
苏劫走到场门口时，正看见阿拓踩着锈迹斑斑的齿轮，用刀尖挑起个小弟的下巴：老子说过，再去偷馒头就剁手指。
阿拓哥！有小弟眼尖看见他，捅了捅阿拓的腰，那谁，总跟朽木家小姐混的死神。
阿拓转过来，刀尖斜指苏劫胸口。
他左眉骨有道新伤，结着深褐色的痂，说话时带着股狠劲：来收保护费？
老子可没铜子儿给贵族当狗。
我是来合作的。苏劫抬手挡住刀尖，顺势把地图拍在齿轮上，灰狼帮这三天调了二十号人到东头，你猜他们堵的是谁？
阿拓的刀尖颤了颤。
他弯腰凑近地图，指腹擦过红圈：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不想让我离开流魂街。苏劫踢开脚边的可乐罐（不知哪个穿越者留下的，他上辈子可没见过），他们怕我走了，你们这些被踩在泥里的小崽子，会突然有了主心骨。
废铁场的风卷起张破报纸。
阿拓盯着苏劫眼下的青黑——那是昨夜卍解反噬的痕迹，不是养尊处优的贵族能有的。
他突然把刀插进齿轮缝，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朵发疼：说吧，要老子做什么。
盯紧灰狼帮的运货路线。苏劫捡起刀抛回去，今晚之前，我要知道他们藏米粮的仓库在哪儿。
阿拓接住刀，刀尖在掌心压出白印。
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成交。
但要是敢耍老子
耍你？苏劫拍了拍他肩膀，到时候你拿这刀捅我屁股都行。
离开废铁场时，苏劫的后颈突然一凉。
他抬头望去，只见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上，坐着个扎双马尾的姑娘。
她晃着腿，手里转着把淬毒的细刃，正是流魂街最有名的情报贩子小七。
苏大人好手段。她跳下来，细刃在指尖转出银花，阿拓那小子，上回被灰狼帮打断肋骨都没服软，倒被你两句话说动了。
你跟踪我？
不然呢？小七歪头，发梢扫过他手背，我听说你要找盟友，刚好...我有笔生意想和你谈。
她凑近了些，苏劫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艾草味——是总往药铺跑的人。阿铃又被灰狼帮的狗东西堵了。她声音突然低下去，细刃在地上划出深沟，你帮我护她这一回，我就把灰狼帮这半年的动向全倒给你。
阿铃是小七的妹妹，上个月被灰狼帮当街扒了衣服。
苏劫记得那天小七举着刀追了三条街，最后被按在地上揍得浑身是血，却还在笑：老子记着你们每张脸呢。
成交。他说，但不止护她这一回——等我进了真央，会让六番队的人立块碑，上面刻流魂街的孩子也有尊严。
小七的细刃当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捡刀时，苏劫看见她眼尾泛着水光：你...你这人说话怎么和烤章鱼似的，烫得人难受。
第三站是码头。
胖虎正扛着米袋往仓库走，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
他后背的汗浸透了粗布衫，露出的肌肉像铁铸的，却在看见苏劫时皱起眉：你又来做什么？
前儿还说要请我吃包子，结果自己啃了三个。
这回带了更要紧的东西。苏劫把特召令递过去。
胖虎接过时小心翼翼的，像怕碰碎了什么宝贝。
他认不得几个字，却对着烫金的六瓣花看了又看：这是...能离开流魂街的？
我要是走了，你们就是新秩序的基石。苏劫指着远处正在搬米的小孩，等我当上队长，会让护廷的人来教你们灵术，会让贵族的粮仓分一半给流魂街——但这些，都得我先走出这破地方。
胖虎的手突然抖了。
他想起上个月饿晕在巷口时，是苏劫把最后半块饼塞给他；想起这小子总说力气大不是用来打人的，是用来扛住天的。
他把特召令塞回苏劫手里，咧嘴笑出白牙：说吧，要老子搬什么？
搬山都行！
夕阳漫过废铁场时，苏劫回到破屋。
露琪亚正借着天光补他的队服，针脚歪歪扭扭的，像群跳舞的蚂蚁。
阿拓说灰狼帮今晚要转移米粮。他摊开小七给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了七个仓库，小七在他们酒里下了艾草汁，后半夜准得集体拉肚子。
胖虎说他能扛断仓库的铁门——
苏劫。露琪亚突然打断他，针在指尖戳出个血珠，你真的...要离开流魂街？
他愣住。
晨雾里她替他扯平领口的温度还在，昨夜她碰他血污时的触感还在。
他伸手捏住她沾着血珠的指尖，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我要带更多人离开。
包括你。
露琪亚的耳尖瞬间红透。
她低头时，发丝扫过他手背，像蝴蝶的翅膀：那...我等你。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苏劫抬头，正看见夜一坐在梁上，晃着的银链尾坠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她抛来个雕着符咒的木牌，酒气先一步漫下来：这是隐灵符咒，能把十个人的灵压藏成老鼠。
别搞砸了——她跳下梁，经过苏劫身边时压低声音，有时候改变世界，不一定要从上层开始。
木牌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
苏劫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突然笑了。
他转向露琪亚，眼里燃着小火苗：今晚，我们要掀了灰狼帮的老窝。
暮色渐浓时，灰狼帮的老巢里，秃头老大正往酒坛里倒迷药。
他盯着手下搬米的背影，露出黄牙：等那小子进了仓库，老子就把他和那些小崽子一起活埋——
老大！有小弟跌跌撞撞跑进来，东头仓库的狗突然全疯了，直往西边窜！
秃头老大的酒碗啪地碎在地上。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寒颤顺着脊梁骨爬上来，让他想起昨夜雪地里那道雷光——
那根本不是普通死神能有的力量。
而此刻的苏劫，正带着阿拓、小七、胖虎蹲在仓库后巷。
他摸了摸怀里的符咒，又看了看露琪亚藏在袖中的短刀。
风里飘来烤章鱼的香气，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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