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颜“偶然”遇见给老夫人送燕窝的周嬷嬷。
“嬷嬷,”她递上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囊,“这是我用安神香薰过的,听说祖母夜里睡不安稳...”
周嬷嬷捏着香囊,意味深长道:“姑娘有心了。不过老夫人最恨有人打中馈的主意。”
苏颜心头一跳,明白这是老夫人在警告她别碰厨房的事。但越是如此,越证明老夫人对李姨娘的行为并非全然不知。她需要一场“意外”,让老夫人自己发现真相。
机会来得很快。当日下午,老夫人最宠爱的白猫突然窜进厨房,打翻了准备晚膳的食材篮。苏颜“恰好”经过,在帮忙收拾时,“无意”将赵管事的账本掉在了显眼处。
“这是什么?”老夫人身边的严嬷嬷眼尖,捡起账本翻了两页,脸色骤变。
当晚,福寿堂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苏颜跪在院外青石板上,听着里面老夫人雷霆般的怒斥:“...贪到我的伙食银子上!难怪近来汤药总是少一味!”
李姨娘的哭求声夹杂其中:“老夫人明鉴!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老夫人冷笑,“三年来五百两银子的虾,够把池塘填平了!”
苏颜低头数着石板纹路,唇角微扬。她早算准了——老夫人可以容忍李姨娘贪墨,但绝不能容忍动了自己的利益。那账本上她特意标红的,正是克扣老夫人补品银两的记录。
三更时分,严嬷嬷出来传话:“老夫人说,姑娘孝心可嘉,日后常来福寿堂走动。“
苏颜重重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这一步棋,她赢了——既让老夫人亲手处置了李姨娘,又得了“孝心”的美名。而杨氏,此刻怕是在房里摔东西吧?
果然,次日李姨娘就“突发恶疾”被连夜送往乡下庄子。杨氏在晨省时脸色铁青——她本想借苏颜之手除掉李姨娘,却没料到老夫人会亲自出手,更没料到苏颜竟能全身而退。
“五丫头这次立了大功。”杨氏递来一支鎏金簪子,指甲几乎掐进苏颜掌心。
苏颜疼得眼眶泛红,却笑得愈发恭顺:“都是母亲教导有方。”转身时,她“不慎”将簪子掉在苏瑶脚边。
“哎呀,五姐姐的新耳坠真好看。”她突然对苏瑶笑道,“跟昨儿四姐姐戴的是一对儿吧?”四姑娘苏可是李姨娘的女儿。
苏瑶瞬间变了脸色——那耳坠分明是李姨娘贪污的银子买的。当天下午,花园里就传来苏瑶和苏可的争吵声。苏颜坐在廊下绣花,听着远处的哭骂声,一针一线绣着朵并蒂莲。
针尖刺破锦缎的刹那,她想起昨夜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话:“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烛光下,老人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那本真账册——苏颜今早“主动上交”的。毕竟一个偌大的侯府,又有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
雨又下了起来,紫藤花被雨水打落,飘在积水上像一叶扁舟。苏颜轻轻踩过,水花溅湿了裙角。在这深宅大院里,她不是任何人的刀,而是执棋的手——只是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过是棋盘上一枚过河的卒子。
不得不说,周姨娘的确智慧,一招“借力打力,祸水东引”让这府中几个尊贵的人都无暇顾及苏颜。难怪多年来不被城阳侯厌弃,亲自抚养着一儿一女,受着底下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