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子知道自己终究纸包不过火,她从小是笑猫日记的忠实读者,还是很信赖老老鼠的鼠品的,于是把刚刚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给老老鼠听。刚刚汹涌的人潮逐渐褪去,只留下沉闷的钟声来回摆荡。老老鼠喝着侍卫递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地抚摸他那苍白如瀑布的胡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我虽然活了几千年,这么有趣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处理呢。哈哈,看来好戏还在后头!”
“好戏?我不希望我的闯入扰乱了你们的生活,虽然我是这篇小说的原作者……”
“不,你不完全是!”老老鼠突然严肃起来打断她的话,示意身边侍卫离开,“新三次元的艺术家们都是我们的作者,但是也许你就是那个预言中的女孩,你这次的闯入暗示着两个世界的结界正在发生重合交融,未来新二次纪元可能会出现严重的时间错乱问题。”
说完,也不给棠子继续追问的时间,老老鼠从整洁的西装内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卷,上面潦草地画着一幅画,画面中的女孩穿着长裙,双手托天,站在上下废墟之中,接近于现代蒸汽波风格,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棠子感受到一种莫名熟悉的奇异感,麻麻酥酥的。由于保存时间太长,最底下的一行字母已经扭曲变形,既像远古象形文字又像拉丁字母,已经无法辨认出预言的具体内容。
棠子惊讶地看着这幅无名之作,“作者是谁?您又是如何获得的?”
老老鼠狡猾又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我和我千千万万的子孙们无意从史前遗骸里淘到的宝贝,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去往那里的通道已经关闭很久了。”
“我并不是万能的,但我慧眼识珠,我知道这幅画未来大有用处,说不定可以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在发财之前,先遇见了画中的人,我真是永远站在信息的最前端。”老老鼠感慨一声,话语里满是对自己的欣赏。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如何证实我就是画里的女孩?”棠子抓住老老鼠慢悠悠品茶的间隙,赶紧追问。
“孩子,”老老鼠语重心长地说着:“有些事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我只能帮到你这了,不过欢迎来找我玩,这是我的集合哨子,你如果需要帮助,吹一声,我的子孙们就会来的。”
棠子接过黄色的小哨子,系在自己的脖子上:“我明白了,谢谢您。以后请大前辈多多关照!我不会停止探寻的。”
“哦对了,今天日落时分,你沿着教堂后面的幽僻小路,顺着草木旺盛的地方走,去密林里看看,你会找到更多答案。”分别之际,老老鼠还在不住地叮嘱着:“记住,在这个世界要允许一切发生,保持你的好奇和天马行空的脑洞,答案往往就在问题之中。”
棠子谢过老老鼠,在走回自己小屋的路上,她还不断回想着老老鼠刚刚的悉心教导,什么叫答案往往就在问题之中?真是令人一头雾水,如果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提问题呢……
走着走着,棠子发现自己迷路了,周围空空荡荡,房子和房子之间间隔老远。没有人群的指引,她根本找不到她当初跳的窗在哪里,好吧,她根本没注意自己小屋的窗户长什么样。眼看着太阳逐渐西沉,候鸟开始归巢,她也顾不上太多,转身又走回教堂,寻找隐藏在后面不为人知的小路。不知过了多久,真奇怪,教堂里居然没有挂时钟,可为什么又有不间断的钟声呢?实在奇怪!答案还没找到,问题倒是像鱼吐泡泡一样层出不穷。棠子穿过刚刚与老老鼠交谈过的长椅子,径直走向后门,门并没有上锁,但看起来异常沉重和古老。
长在荆棘丛里的古老石头小门被一点点推开,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被逐渐打开。脚下的鹅卵石变得多了起来,踩上去冰冰凉凉的,植物也变得格外生机明亮,与门内破败昏暗的教堂格格不入。她跟着鹅卵石的指引,向更深处走去。这里的一草一木颇似热带雨林的风格,潮湿而硕大。越往深处,植物种类越繁多,令人应接不暇却又叫不出名字。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太阳,天空上只有艳丽斑斓的晚霞,像火源一样熊熊燃烧着。远处似乎有倾泻而下的水声,同时伴随着空灵轻巧的竖琴声,有来有回地回应着彼此。声音突然若有若无地消失了,棠子继续走啊走,走了好远也没有看见人影。她有些疲倦,靠着一颗苍天柏树坐下,头枕着厚实的树体。抬头向上望,这颗柏树也是古老得很,没有叶子果实,全是抽干的粗壮枝条,像无数双手一样挥舞,但并不吓人。棠子摸了摸树干,干燥而粗糙,她想起了自己在现实晋祠里见过的千年古树,也是这般苍劲沧桑,阅尽无数风景,依旧默默地坚守在这里……想着想着,沉重的双眼已经合上。
再次醒来,天空已是漫天繁星,白色的星星闪烁着,黄色的萤火虫飞舞着,棠子真是久在樊笼里,好久没看到这么多小精灵了。不远的地方有火光跃动,好似在举行篙火晚会。再走近些,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一个超大的圆桌,上面摆满了美食佳肴,阵阵芳香袭来,棠子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吃晚饭,肚子咕咕地提出抗议。
“嘿!有人吗!!”棠子大喊着,“我肚子好饿,可以和你们一起吃晚餐吗?”
没人回应。但是桌上的食物肉眼可见地在减少,比如那个红葡萄酒明显少了一半,干面包明显少了五六片,煎鸡蛋明显已经全部被拿完了。
“嘿!!”棠子开始急的又蹦又跳,“我真的好饿呀,对不起,我要开始拿了!”说着准备向餐桌扑去。突然,一切幻想消失了,美食全部无影无踪,只剩下两个有着尖耳朵、容貌俊美身披长袍的男子有些生气地看着她。
“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询问过你们,可是你们没有理我,我真的是太饿了……对不起”棠子不停地鞠躬道歉,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听着他们低声交谈。他们使用的语言明显老老鼠、山崎宗介他们不一样,他们的语言更醇厚好听,像鸟叫,但神奇的是,棠子听起来毫无障碍。
“这是何人?何故闯入我地?”个子较高的男子先开口
“看起来不是此世界的,也许迷路进来的。”另一个个子较矮的男子看着棠子陷入沉思
“那得赶紧赶出去,若被领主发现,责问我们怎么办?”个子较高的男子准备抽出利剑
“她刚刚说她饿了,先给顿吃的吧。”个子较矮的男子伸手按住
听到这里,棠子缓缓直起腰,紧抿嘴唇等待他们的决定。三人就这样在黑夜里大眼瞪小眼,沉默半天。
“好吧,让她吃完赶紧走”最后那个高个头松口了
“谢谢谢谢,我吃完保证马上出去。”棠子赶紧说着,却没想到那两人奇怪地交换了眼神
“你能听懂我们说话?你是谁?为什么通晓我们的语言?”经过高个子示意,矮个子上前迈了一步,盯着棠子的眼睛严肃地质问。语气比刚刚凶多了,但他的蓝色眼睛好美,棠子忍不住感叹。
“不回答清楚,别说吃饭,甚至不能活着出去。”高个子迅速拔出剑抵着棠子细嫩的脖子。妈呀,怎么还有生命威胁,不过看起来是把锋利的宝剑,棠子吞了口口水,开始害怕,“我可以把一切经历都告诉你们,但是你能不能先把剑放下。”
两人眼神又一交换,高个子缓缓放下剑,但是没有插回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