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八零小馆主:开局抽奖得祖传菜谱 > 第19章 房东催租,陆言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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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板路上的露水还没晒干,陆言正踮脚擦着案板最里侧的刀疤——那是爷爷切火腿时留下的,二十年了,木头上还浸着老酱的颜色。

院门口吱呀一声,他擦到一半的手顿住,转身就见老李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那儿,帽檐压得低低的,连眼尾的皱纹都藏在阴影里。

李叔?陆言扯下围裙擦手,声音里还带着清早的清亮,您今儿来得早,我刚熬了新汤,等会儿给您盛碗热乎的——

小陆。老李打断他,喉结动了动,帆布包带在他指节上勒出红印,你爷爷走后,咱们也有好些年没好好说话了。

陆言的笑僵在脸上。

他记得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老李那脾气,你多担待,可这两年老李来收租总是板着脸,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此刻老李从帆布包里抽出张纸,边角卷着毛边,像是在抽屉里压了好些日子,这是解约书。

解约书?陆言接过来的手有点发颤,纸张窸窣响得他耳膜生疼。

墨迹还没干透的甲方收回福来居铺面使用权几个字刺得他眼眶发涩,才签了一年的合同,怎么突然要收回?

老李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胶鞋,鞋尖沾着星点泥:不是我不讲情分......他搓了搓后颈,声音突然低下去,赵大顺说你是靠歪门邪道招徕顾客,说你用的菌子是从乱葬岗子捡的,豆腐是掺了石膏粉的...

赵大顺?陆言猛地想起前儿在菜市场碰着的那个胖子,对方盯着他的菌油罐子冷笑小馆子耍花样,他说的话您也信?

李婶王大爷都尝过我的汤——

我知道,我知道!老李突然拔高声音,抬头时眼眶泛红,可他闺女在房管局上班,说要查咱们这房子的房契......他伸手去够陆言手里的解约书,又缩回来,小陆,叔对不住你,可我家那口子上个月摔了腿,正等着房管局批补助......

陆言的指甲掐进掌心。

晨光透过槐树叶子洒在解约书上,把收回两个字割得支离破碎。

他听见自己说:行,我知道了。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锅底。

老李走的时候,帆布包带子在他肩头晃得厉害,走到门口又回头:这月房租宽限你三天......后半句被穿堂风卷走了。

煤炉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响起来,陆言盯着腾起的白雾,直到手背上被烫出红印才惊觉自己站在炉前半天没动。

他扯下围裙摔在灶台上,瓷缸当啷一声滚到桌角——那是爷爷用了三十年的茶缸,边沿磕出个豁口。

中午的日头毒得很,陆言坐在柜台后,账本摊开在腿上。

泛黄的纸页上,爷爷的小楷还清晰:八月初三,买面粉二十斤,三块六;煤球五十个,两块二......他拿铅笔在最新一页划拉:房租涨三成,十二块;菌子涨价,五块八;豆腐坊要预付定金......铅笔尖啪地断了,在结余栏戳出个洞。

您当年是怎么熬过去的?他摸着账本边角的包浆,那是爷爷的大拇指磨出来的。

窗外传来卖冰棍的吆喝声,小豆儿冰棍嘞——,他想起上个月有个穿的确良衬衫的小伙子,蹲在门口吃了三碗豆腐鱼翅羹,抹着嘴说比大饭店的还地道,当时他算过,那三碗能挣两块一。

可现在,三碗的利润不够付涨的房租。

他翻开爷爷留下的旧菜谱,纸页间飘出片干松蘑——那是爷爷最后一次进山采的。

墨迹在纸页上晕开,菌汤要慢熬三个时辰,火大了腥,火小了寡,他想起昨夜李婶舔着碗底说比鱼翅还鲜,想起系统提示音里小有名气的字样,喉咙突然发紧。

啪的一声,菜谱合上时带翻了茶缸,凉透的茶水在账本上洇开个深色的圆。

陆言望着那团水渍,突然觉得自己像块被泡发的干蘑菇——看着胀大了,里头全是空的。

夕阳把青石板路染成橘红色时,陆言蹲在门口剥蒜。

蒜皮簌簌落在脚边,他盯着自己磨破的胶鞋,鞋底沾着今早老李留下的泥点。

隔壁张婶家的收音机在放《霍元甲》,昏睡百年的旋律飘过来,他却连跟着哼的力气都没了。

小陆?

模糊的呼唤声里,他抬起头,看见王大爷拎着鸟笼站在台阶下,画眉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咋了这是?

陆言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说:没事儿,大爷。

王大爷的鸟笼在手里晃了晃,画眉突然啾地叫了一声。

陆言望着笼里扑棱的翅膀,喉结动了动——他想说赵大顺,说解约书,说账本上的窟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风裹着晚炊的香气吹过来,是对门刘奶奶在熬棒子粥。

陆言吸了吸鼻子,把剥好的蒜扔进盆里,当啷一声,惊得画眉扑棱起翅膀。

王大爷凑过来,鸟笼里的竹条蹭过他手背:真没事儿?

你这蒜,剥了半个时辰才俩。

陆言低头看盆里的蒜,白生生的蒜瓣东倒西歪,像被揉皱的纸团。

他刚要开口,街那头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响,是苏清欢下工回来了,蓝布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朵慢慢飘近的云。

王大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出满脸褶子:得,有人来给你宽心了。他拎着鸟笼往家走,画眉在笼里唱得更欢了,我先走了啊,有事儿言语。

陆言望着王大爷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蓝布衫。

苏清欢车筐里的药包被风吹开一角,露出几截党参,在夕阳里泛着暖黄的光。

他伸手抹了把脸,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不是因为解约书,不是因为账本,是因为风里飘来的药香,和那个推着自行车,正冲他笑的姑娘。

王大爷的鸟笼刚晃出两步,又咔嗒一声停住。

他扭头盯着陆言脚边东倒西歪的蒜瓣,画眉在笼里扑棱着翅膀啄竹条,小陆啊,你剥蒜都剥不利索,当我老眼昏花呢?他把鸟笼往台阶上一搁,裤腿沾着的草屑簌簌往下掉,是不是老李那老小子又来催租?

上月他老伴儿喝了你熬的五红汤,腿肿都消了,咋能这么没良心?

陆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蒜汁的辛辣顺着指缝往鼻子里钻。

他望着王大爷斑白的鬓角——上个月这老爷子犯了哮喘,还是他骑车载去的医院,此刻却要听他为自己打抱不平。李叔要收房。他声音发闷,像被人攥住了喉咙,说是赵大顺使绊子,房管局要查房契......

啥?!王大爷的鸟笼哐当砸在青石板上,画眉扑棱着撞得竹条乱响。

他抄起笼布往鸟身上一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院里,扯着嗓子喊:老张头!

刘奶奶!

都来瞅瞅!

福来居要让外人挤兑黄了!

夕阳里的胡同突然活泛起来。

张婶端着刚出锅的棒子粥从东头跑过来,勺里的粥泼在蓝布围裙上也顾不上擦;刘奶奶拄着拐棍,身后跟着拎着煤铲的二壮——这小子上个月偷吃陆言的糖油饼被抓包,此刻倒举着煤铲像举面战旗;连对门修鞋的老周都撂下手里的活计,鞋钉撒了一地也不管,抓着半块没啃完的酱牛肉就往这边奔。

小陆救过我家妞妞!张婶把粥盆往灶台上一墩,盆底磕出个白印子,去年妞妞误吞了硬币,要不是你骑车闯红灯送医院,我闺女现在......她抹了把眼睛,鼻尖通红,咱不能让恩人寒心!

投钱!二壮把煤铲往地上一杵,震得石板缝里的草叶乱颤,我攒了三个月的粮票,都给你抵房租!他裤兜突然哗啦掉出个铁盒,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全国粮票,最上面那张还带着他的汗渍。

老周把酱牛肉往陆言手里塞,油星子蹭在他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赵大顺那胖子算个球!

我徒弟在房管局烧锅炉,明儿我就去探探口风——他闺女敢查房契,我就让锅炉工往他们办公室煤炉里多添把蜂窝煤!

陆言望着眼前晃动的身影,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张婶鬓角的碎发沾着粥粒,刘奶奶的拐棍尖在地上戳出个小坑,二壮的煤铲还滴着黑黢黢的油,老周的酱牛肉香混着煤烟味直往鼻子里钻——这些他从小看大的街坊,此刻正举着最笨拙的方式护着他的小面馆。

都......都别忙活。他吸了吸鼻子,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案板上的刀疤,那是爷爷留下的温度,房契的事儿,李叔也是被逼的......

逼个屁!王大爷啪地拍在八仙桌上,震得醋壶跳起来,当年你爷爷给我老伴儿熬月子粥,连锅都端我家来;去年冬天我家漏风,你扛着棉帘儿在房顶上冻了半宿——这世道要是容不下实心眼儿的,那才叫没天理!

不知谁开了头,七嘴八舌的声浪裹着晚炊的香气涌过来。

有人翻出压箱底的粮票,有人要把自家腌的酱菜赊给陆言,刘奶奶甚至摸出个红布包,里头是给孙子攒的改口钱:小陆你拿着,就当奶奶借你的,等面馆红火了......她声音突然哽住,等你爷爷在天之灵看见,也能安心。

陆言的视线模糊了。

他望着这些在胡同里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福来居的福,不在菜谱里,在街坊的热乎气儿里。此刻他终于懂了——那些他以为要靠系统抽奖、靠祖传秘方守住的东西,原来早就在这些粗粝的手掌里,在这些带着蒜味和煤烟的唠叨里,扎得比青石板还深。

夜渐深时,街坊们才陆陆续续散去。

王大爷最后走,临出门前把鸟笼塞给陆言:这画眉你养着,明儿一嗓子能把半条街喊醒——省得你又蹲门口发呆。鸟笼里的小家伙许是认生,扑棱着撞了两下,倒把陆言逗出个笑。

煤炉里的火只剩星子,陆言坐在柜台后翻着账本。

泛黄的纸页间,不知谁偷偷塞了张纸条,是二壮歪歪扭扭的字迹:陆哥别怕,我明儿去菜市场堵赵胖子,他要是再嚼舌根,我就把他的西瓜全拍裂!

叮——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陆言手一抖,纸条刷地落在地上。

淡蓝色的光屏浮在账本上方,当前顾客满意度:★★★☆几个字泛着微光,比往日暗了些,却还倔强地亮着。

他蹲下身捡纸条,指尖触到地面的青石板,凉丝丝的。

抬头时,月光正透过窗棂爬上来,在案板的刀疤上镀了层银。

那是爷爷的刀疤,是街坊的热乎气,是系统光屏里忽明忽暗的星芒——原来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撑着。

我还没输。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又混着点劫后余生的软。

他摸出爷爷留下的旧菜谱,干松蘑的香气从纸页间飘出来,明儿就熬菌汤,加双倍的松蘑——让赵胖子看看,福来居的汤,是街坊的心意熬的,他堵不住!

后半夜起了风,吹得窗纸哗啦响。

陆言裹着爷爷的旧棉袄在灶前打盹,迷迷糊糊听见院外有动静。

像是有人搬着什么东西,轻手轻脚的,偶尔传来压低的说话声:轻点,别吵醒小陆......把煤球放东边,省得他明儿现买......

他翻了个身,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窗外的月亮正往西边挪,把影子投在院门上,照见门环上不知何时系了根红绳——是刘奶奶的手艺,结打得歪歪扭扭,却红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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