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噜……”
清晨,阳光透过老旧窗帘的缝隙,懒洋洋地洒在林墨那张号称“泡面锅指定合作伙伴”的脸上。他咂咂嘴,翻了个身,差点从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滚下去。
“我说老刘头,大清早的,您老能不能别在我梦里下象棋啊?观棋不语真君子,您这还带悔棋的,太不地道了。”林墨嘟囔着,眼睛都没睁开。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含糊不清的梦话。
“得,算我输了行吧。”林墨猛地坐起身,揉着鸡窝似的头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看向墙角。那里,一个半透明的老大爷正尴尬地收回伸向棋盘的手,棋盘和棋子也是半透明的,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早啊,林小子。”老刘头,街坊邻居口中早已“过世”三年的棋痴,如今是林墨这间小出租屋的“常驻幽灵嘉宾”。
林墨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自顾自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向卫生间:“您老悠着点,别老想着悔棋,不然哪天我让隔壁王奶奶的猫魂来收拾您。”
这就是林墨的日常,一个自嘲为“兼职阴阳师”的都市青年。自幼能见鬼怪,据说是继承了林家那点微末得可以忽略不计的阴阳师血脉。父母早逝,他一个人磕磕绊绊长大,学生时代还因为这双特殊的眼睛惹上过一些不大不小的灵界祸事,从那以后,他就学乖了,轻易不掺和阴阳两界的是非,靠着祖传几本破书上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偶尔帮人看看风水,或者安抚一下不肯离去的小鬼,赚点零花钱,勉强糊口。
“叮咚——”
就在林墨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地思考今天午饭是吃楼下张胖子的盖饭还是自己煮碗泡面时,门铃突兀地响了。
“谁啊?大清早的。”林墨含糊不清地咕哝,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往外看。
外面静悄悄的,楼道里空无一人。
“搞什么鬼?”他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发毛。不是怕鬼,鬼他见多了,怕的是活人装神弄鬼。
他拉开门,门口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暗红色木盒,静静地躺在门垫上。
“快递?没留单子啊。”林墨弯腰捡起木盒,入手微沉,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他掂了掂,摇了摇,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晃动。
回到屋里,他把木盒放在那张堆满杂物的旧桌上。老刘头的虚影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脑袋几乎穿透了木盒。
“小子,这玩意儿,阴气不轻啊。”老刘头提醒道。
林墨“嗯”了一声,他也感觉到了。这股阴气,不同于老刘头这种寻常滞留人间的魂体,更深沉,更古老,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他找了把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撬开木盒的搭扣。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骇人的玩意儿,只有一张折叠整齐的暗红色纸张,质地像是某种细腻的绢帛,却又透着玉石般的冰凉。
林墨屏住呼吸,用指尖捻起那张纸,缓缓展开。
纸张摊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弥漫开来,伴随着更浓重的阴冷。
纸上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类似篆书却更加繁复诡异的暗金色字体,写着几行字。
最上方,是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婚书”。
往下看,右边写着“新郎林墨”,生辰八字一应俱全,准确无误。
左边,则是“新妇柳瑶”,同样附有生辰八字,只是在名字下方,用更小的字标注着一个“故”字。
林墨的脑袋“嗡”的一下,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
“冥……冥婚?!”他手一抖,婚书差点掉在地上。
他想起了家里那本蒙尘的祖传破书上,确实记载过这种阴阳相合的婚契,但那都是些老掉牙的传说了,他一直当民间故事看的!
“哪个缺德玩意儿跟我开这种玩笑!”林墨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父母早亡,亲戚也基本不来往,谁会给他安排这种东西?
他试图把婚书撕掉,但那纸张看似轻薄,却坚韧异常,任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他又想用打火机烧掉,可火苗刚一靠近,婚书上就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寒气,火苗“噗”地一下就熄灭了,婚书本身却连个焦黑的边角都没有,反而更冷了几分。
“完了完了……”林墨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他这个“半吊子阴阳师”很清楚,这玩意儿,八成是真的。
他想起爷爷还在世时,醉醺醺地跟他提过,说林家祖上好像欠了某个冥府大人物的人情,似乎还许诺过什么……当时他只当是老头子喝多了胡说八道,压根没往心里去。
难道……报应来了?
老刘头飘在他身边,看着那张婚书,也是一脸凝重:“小子,这……这契约一旦生成,可就不好解了。看这上面的气息,对方来头不小啊。”
林墨欲哭无泪:“我招谁惹谁了啊!我就是个混日子的,怎么就天降‘鬼妻’了呢?”
他仔细去看婚书下方的细小文字:“……聘书为凭,佳期已至,新妇不日登门……”
“不日登门?”林墨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突然,那张暗红色的婚书无风自动,缓缓飘浮到半空中,散发出幽幽的红光。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窗帘无风自动,桌上的杂物开始轻微震动。
老刘头的虚影都开始变得不稳定,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雪花。
“不好!小子,她……她要来了!”老刘头惊呼一声,身影变得更加黯淡。
林墨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在红光中愈发妖异的婚书。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婚书上扩散开来,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紧接着,一道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分幽怨、几分清冷的女子叹息声,仿佛直接在他耳边响起。
“唉……”
林墨浑身汗毛倒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紧张地环顾四周。
“我靠!还真上门服务啊!”他心里哀嚎一声,抓起桌上平时用来辟邪的桃木小剑,手心却全是冷汗。
半吊子阴阳师的平静日常,似乎从今天开始,要彻底宣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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