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议论纷纷:
“是啊,高粱是红的啊!”
“那东西石头娘显摆过,白生生的……”
“这……这颜色也对不上啊!”
赵氏被问懵了,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狡辩!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
宋晚柠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声音带着被逼到绝境的悲愤。
她眼圈更红了,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好!就算颜色不对,那证据呢?!”
“你空口白牙说我偷,证据在哪里?你说你家丢了高粱米,什么时候丢的?丢了多少?还有谁看见了?还有谁能证明那东西就是你家丢的高粱米做的?”
她步步紧逼,竟让赵氏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宋晚柠猛地转向一直黑着脸的林强和林有福,“既然赵婶子口口声声说我们林家出了贼,要败坏我们整个林家的名声,这事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算了!”
“我们林家虽然穷,但脊梁骨是直的,去请村长!现在就去!”
“请村长来主持公道,查个水落石出!”
“要真是我宋晚柠偷的,我认打认罚,该赔多少赔多少,该沉塘该送官,我绝无二话!”
“可若是有人存心诬赖,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身体摇摇欲坠,“那也得请村长给我们一个说法!还我们一个清白!”
“对!请村长!”有看不过眼的村民喊了起来。
“就是,不能红口白牙就冤枉人!”
“石头那孩子的话……他后娘……”有人小声嘀咕,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赵氏彻底慌了。
她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仗着宋晚柠不受待见好欺负。
又听石头说得了吃的,便想借机讹诈点粮食回来。
哪里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宋晚柠突然变得伶牙俐齿,句句在理不说,还直接搬出了村长。
更别提宋晚柠此刻那副委屈倔强,仿佛随时要晕倒,却又异常强硬的模样,反而激起了不少人的同情。
“我……我……”赵氏张口结舌,脸色由红转白。
就在这时,宋晚柠仿佛气急攻心,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离她最近的赵氏下意识想去扶。
然而,她的手刚伸出去……
宋晚柠却在踉跄中看似无意地地一抬手,稳稳地格开了赵氏伸过来的胳膊!
那一下又快又准,让赵氏的手臂猛地一麻,被格开老远,整个人都跟着歪了一下。
宋晚柠自己则顺势扶住了旁边的门框,喘息着。
她看着一脸错愕的赵氏,声音虚弱,“赵婶子,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我身子弱,经不起你推搡。是非曲直,自有村长公断。”
这一下格挡和随后的示弱,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村民们看得分明:是赵氏先意图不明的伸手,宋晚柠只是无奈之下挡开自保。
赵氏手臂还残留着酸麻感,看着宋晚柠扶着门框喘息的样子,再看看周围村民指指点点的目光,心里那点讹诈的念头彻底熄了火,只剩下心虚。
“哼!算……算你们走运!今天老娘还有事,懒得跟你们计较!石头!死小子还不滚回家!”赵氏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给自己找台阶下,再不敢看宋晚柠和林家人,臊眉耷眼地挤出人群,灰溜溜地跑了。
她男人赵屠户也黑着脸,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人群渐渐散去,议论声里多了几分对宋晚柠的刮目相看和对赵氏的鄙夷。
宋秀兰扑过来,一把抱住女儿,后怕地哭了起来。
宋晚柠靠在母亲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目光却越过母亲的肩膀,投向赵氏消失的方向,眼神深处一片冰冷静谧,哪还有半分刚才的脆弱。
人群散尽后,王凤美扯着嗓子往宋晚柠跟前凑,“我说小贱蹄子,那白凉粉到底哪来的?可别真是偷的,连累我们林家!”
林强也阴沉着脸,目光如刀剜在她身上。
宋晚柠眼圈还泛着红,垂头哽咽道:“前儿在后山摘野果,见崖缝里长了株怪草,挖出来熬了才做成这东西,本想给石头垫垫肚子,哪成想惹出这祸事……”
话尾带了哭腔,王凤美啐了口晦气,嘟囔着回屋。
林强冷哼一声甩门而去。
次日天蒙蒙亮。
宋晚柠揣着自制的木铲摸进了山洞。
眼前景象惊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昨日还奄奄一息的土豆秧,此刻藤蔓繁茂,根部土包鼓起。
扒开一看,拳头大的土豆泛着油亮光。
她手脚麻利地刨出大半,将小个土豆和带芽眼的块茎重新埋进土里。
一旁的高粱苗已蹿至膝盖,魔芋叶片如伞撑开,湿润泥土里隐约可见新冒的嫩芽。
指尖抚过饱满的土豆,宋晚柠嘴角勾起笑意。
有了这些,她不必再冒险进山了。
盘算着魔芋再过几日就能采收,得找村长说说这稀罕物。
既能饱腹又能制粉,或许能救全村人的命。
宋晚柠心满意足将土豆都装进了空间后,便径直回了家。
家里没粮,王凤美那双刻薄眼此刻必定黏在她身上。
“死丫头,空着手回来还敢躲懒?”王凤美果然堵在柴房门口,叉着腰,肚子挺得老高,像只随时要啄人的斗鸡,“当老娘是瞎的?今天你休想再装死蒙混过去!”
宋晚柠低着头,肩膀微微缩着,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声音细若蚊呐:“嫂子,我,我头晕得厉害,实在走不动路了,想躺会儿……”
她说着,身子便软软地朝那堆干草歪去。
“装,又装!”王凤美气得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拧她耳朵,“老娘看你就是皮痒……”
“哎哟!”宋晚柠在她手碰到之前,猛地捂住肚子蜷缩起来。
她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整个人筛糠似的抖起来。
这痛苦演得过于逼真,连王凤美伸出的手都顿在了半空。
她狐疑地盯着宋晚柠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又看看她捂着的肚子,最终嫌弃地啐了一口:“哼,病痨鬼,晦气!死也给我死远点,别污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