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尘上岗的第一天,就把饥饿营销玩出了新高度。
他趁苏韵锦不注意,把准备好的十坛蜜桃酿偷偷藏到酒窖深处,只在门口小黑板上大笔一挥:今日特推:皇家贡品·楚掌柜亲酿蜜桃酿(仅此三坛,售完即止)。
写完还不满意,又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皇冠图案。
接着,他跑到街角丐帮的地盘,掏出仅有的两枚铜钱,买通了三个乞丐兄弟:看见没?一会儿去酒坊门口排队,嘴里念叨着这是宫里的酒、三坛哪够分,完了请你们吃酱肘子!
乞丐们眼睛一亮:真的?
小爷我……咳,我楚醉说话算话!
这招果然奏效。路人见三个叫花子都在排队,还说是皇家贡品,好奇心立刻被勾起来了。
卧槽?叫花子都喝皇家酒了?
没看见吗?那破衣烂衫的掌柜就是宫里出来的!
走走走,买一坛回去,跟隔壁老王头吹牛逼能吹一年!
不到半个时辰,队伍就排到了朱雀大街街口,把王老虎的赌坊大门都堵了。
王老虎带着弟兄们过来骂街,一看是泽秀阁的队伍,立刻换了副笑脸:苏掌柜,楚掌柜,需要帮忙维持秩序不?我这儿有现成的板凳,给排队的大爷们坐着!
苏韵锦哭笑不得,看着楚醉在人群里上蹿下跳,一会儿假装清点库存,一会儿给客人发号票——那是他用废纸裁的,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数字。
客官们注意了!楚逸尘爬上一个酒坛,大声喊道,皇家贡品蜜桃酿,每坛限购一坛,凭号购买!没号的客官请明天赶早!
一个穿长衫的书生挤到前面:楚掌柜,我今天特意从城外赶来,就给我一坛吧!
楚逸尘故作难色:这位公子,不是我不给,是规矩不能破啊!您看这号都发到一百多了,要不您明天赶早?
书生急了:明天?明天我老婆就生了!我得买坛皇家酒给她补补!
楚逸尘眼睛一转:这样啊……那行吧,看在你孝心的份上,我把我的那份让给你!但你得答应我,回去写篇文章,夸夸我们泽秀阁!
没问题!书生大喜过望。
楚逸尘斜倚在柜台边,青布褂子故意敞着两颗扣子,露出里头半旧的白色中衣——这副落魄书生样,谁能想到三日前他还在皇子府用和田玉杯喝着贡酒,顺带把太傅气得胡子打了结。
此刻他手里晃着一把破蒲扇,眼睛却跟鹰似的盯着那三坛酒,活像盯着宫里御膳房的烤鸭。
“诸位乡亲父老!”楚逸尘突然把蒲扇往柜台上一拍,破扇子“刺啦”一声裂了道缝,他却浑然不觉,扯着嗓子喊,“咱泽秀阁的‘琥珀流光’,每日只酿三坛!坛坛都是掌柜的亲自封缸,用的是昆仑山融雪水,配着江南头茬的糯米,再埋在桂花树下九九八十一天……”
“去你的吧楚小二!”前排一个扛扁担的壮汉唾沫星子横飞,“昨儿你说埋了七七四十九天,今儿咋又多了四十天?当咱傻呢!”
楚逸尘脸不红心不跳,扇子一翻遮住半张脸,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客官您有所不知,昨儿那三坛是春分埋的,今儿这三坛是冬至埋的,天数自然不同!就跟您娶媳妇似的,春娶和冬娶能是一个滋味吗?”
人群哄笑起来,那壮汉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搓着手直跺脚。
苏韵锦从后厨探出头,眼角扫到楚逸尘又在信口开河,手里的面杖差点没扔出去。这二皇子打从半月前微服溜达到她这破酒馆,先是赖着不走说要“体验民间疾苦”,接着就把好好的酒馆折腾成了戏台子——又是编瞎话吹酒,又是搞什么“每日限量”,偏偏百姓就吃这一套。
“都别吵了!”苏韵锦系着围裙走出来,柳叶眉一挑,“要喝就掏钱,不喝就给我腾地方!三坛酒,一坛十两银子,童叟无欺!”
十两银子!人群倒抽一口凉气。
这价够买半头猪了!可那酒香实在勾人,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挠心尖子。
昨天没买到的张秀才跺了跺脚,率先掏出荷包:“我要一坛!给我包好喽!”
“我也要!”“我先来的!”“妈的谁踩我脚了!”
场面瞬间失控。楚逸尘眼疾手快,抄起酒坛就往人堆里递,嘴里还不忘喊:“别急别急,排队排队!先到先得啊!”
可他那手比泥鳅还滑,看似排队,实则谁嗓门大、荷包掏得快就先给谁。
三坛酒不过盏茶功夫,就被三个红光满面的汉子抱在怀里,跟抱着金疙瘩似的挤了出去。
剩下的人望着空空如也的灶台,先是一愣,随即骂声四起。
“奶奶的!又没买到!”
“这楚小二肯定是故意的!什么每日三坛,我看是饥饿营销!”
“啥叫饥饿营销?”
“就是吊咱们胃口呢!明儿我天不亮就来守着,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
“算我一个!明儿谁迟到谁是孙子!”
骂骂咧咧声中,众人却都咽着口水,眼神坚定地说明天准来。
楚逸尘看着人去楼空的大堂,拍了拍手上的灰,得意地转向苏韵锦,挑眉挑得快要飞到发际线:“掌柜的,怎么样?小的这招还行吧?昨儿两坛,今儿三坛,明儿咱是不是该涨到四坛了?”
苏韵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从钱箱里抓出两串铜钱,“啪”地扔在他胸口。铜钱砸在青布褂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行,算你狠!”苏韵锦叉着腰,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这一串是你今天的工钱,另一串是赏你的‘点子费’。明天接着给我‘搞事情’,要是能把隔壁‘聚福楼’的生意也抢过来,我再赏你十串!”
楚逸尘接住铜钱,手心被硌得生疼,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低头数着铜钱,一枚一枚跟数珍珠似的——想他堂堂大胤朝二皇子,以前打赏歌姬都是一叠一叠的银票,如今为了这几十文铜钱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要是让太傅知道,怕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拿戒尺追着他打三条街。
“谢掌柜的!”楚逸尘把铜钱揣进怀里,拍得胸脯“砰砰”响,“您就瞧好吧!明儿我不光要卖四坛,还得弄个‘会员制’,先交钱预定,保证把那些老小子们治得服服帖帖!”
“会员制?又是啥歪门邪道?”苏韵锦挑眉。
“嗨,就是交定金占座儿!”楚逸尘摇头晃脑,活像个说书先生,“比如张秀才,今儿没买到,心里肯定憋屈。我让他先交五两定金,明儿就算来晚了也能留一坛。他要是不交,明儿照样抢不到,心里更憋屈——这就叫‘饥饿营销plus版’!”
苏韵锦听得直咋舌,不得不佩服这皇子脑子里的歪点子。
楚逸尘靠在柜台边,望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手里的铜钱被焐得发烫。
他想起宫里那四方的天空,想起太傅刻板的脸,又想起刚才人群里抢酒时的热闹劲儿——虽然累得口干舌燥,还得被人骂“奸商”,可这烟火气,好像比玉砌雕栏的皇宫更有意思。
“喂,楚小二!”苏韵锦在后厨喊,“快来帮忙端菜!再磨蹭晚饭就没你的份了!”
“来喽!”楚逸尘应了一声,把铜钱揣得更紧,快步往后厨跑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在他青布褂子的补丁上,也照在他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上——嗯,明天不光要卖四坛酒,还得想想怎么把“泽秀阁”的招牌,做成汴京城第一块“饥饿营销”的金字招牌。至于太傅的棺材板?先让它在地下多压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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