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场的餐厅里，氛围微妙。
泽法看着对面的“亚当先生”，眉头微蹙。
见闻色无声扫过——这家伙……变强了！
强得离谱！
这哪是作家该有的实力？
方舟示意侍者上菜。
菜品精致却不奢华。
两人边吃边聊着《水浒传》的剧情。
罗宾已被方舟提前支回船上——万一谈崩，跑路要紧！
“亚当先生，”泽法放下刀叉，目光锐利，“招安……就真的毫无出路？”
“泽法先生，”方舟抿了口酒，“反抗者被招安，统治者会真心信任？不，他们只信自己，顶多信同阶层的利益同盟。信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被招安者就真心臣服？不！那是迫于现实的无奈蛰伏！两边根本不是一个阶层，没有共事的基础。所谓的招安，不过是互相算计，看谁手段更高，撕破脸皮更狠罢了！”
泽法心头一震！
七武海制度！
不正是如此？
表面文章，搅乱海贼阵营的棋子！
随时可弃！
他抛出一个更沉重的问题：“那……平民呢？这盘棋上，世界政府、加盟国、海军、七武海……似乎都有位置。平民……在哪里？”
“在大海上，”方舟的声音陡然转冷，“平民对那些人……算什么？”
泽法沉默，答案呼之欲出，却沉重得无法宣之于口。
方舟替他回答，字字如刀：
“是消耗品！用完一批，再换一批！”
“是奠基石！铺就他们野心之路的垫脚石！”
“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伤亡报告上的墨水印！”
“甚至……是奴隶！因为活着，已是上位者的恩赐！尊严？自由？那是什么东西？！”
话语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泽法心头！
没有指责，但他仿佛看见无数平民的冤魂在方舟身后浮现。
无声地控诉着他披着的“正义”披风！
“呼——！”
泽法猛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如鹰隼般锁定方舟：“你绝不只是个作家！你到底是谁？！几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真以为我不敢抓你？！”
拳头紧握，宴会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方舟神色不变：“我只是一个想让大海上的平民真正站起来，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拉下神坛的人。”
他话锋一转，“上次送您的书，《改革四海从小事做起》，您看了吗？”
泽法呼吸一窒！
那本书，他不仅看完，更反复研读！
里面的内容，从民生疾苦到制度弊端。
剖析之深，解决之道之巧妙，让他这个前大将都叹为观止！
连鹤参谋听了他的转述都惊为天人！
这绝非一个年轻作家能写出的东西！
“看完了。”
泽法声音干涩，“很优秀，启发性很强。但……有些部分，太过理想化，不现实。”
“如果我说，那些‘不现实’的，恰恰是基于现实才写下的呢？”
方舟站起身，“您稍等，我去洗把脸。”
摊牌！
方舟心道。
赌一把！
当他卸去伪装，以黑发、锐利眼神的奥哈拉遗民“方舟”面貌重新出现时，泽法瞳孔骤缩！
猛地站起，见闻色瞬间覆盖整个餐厅！
大作家亚当……奥哈拉遗民方舟？！
门外只有几个侍者，并无埋伏。
“了不起！”
泽法眼神复杂，“光明正大行走大海，还敢单枪匹马来见我！赌我泽法心软？”
方舟泰然落座：“泽法先生，我信您的人品，也敬重您代表的正义。再听我说几句？堂堂前大将，总不会怕我这后辈几句话吧？”
“哼！巧舌如簧！休想蛊惑我！”
“蛊惑？”
方舟冷笑，猛地撸起袖子，露出一个狰狞的烙印！
“您的情报有疏漏！看清楚了？奴隶烙印！四海捕奴船的‘杰作’！我并非生在奥哈拉，只是个被海浪卷过去的可怜虫！在遇到奥哈拉之前……”
他声音带着刻骨的冷意，
“我和那些沉入黑暗的人一样，在甲板下腐烂，不知明天……不，奴隶，不配看见太阳！”
泽法心神剧震！
“在奥哈拉，我找到了新生！亲情——就是你们口中的‘恶魔之子’罗宾，她救了我的命和心！友情——三叶草博士那些可爱的人！但这一切……”
方舟眼中燃起怒火，“又被你们‘正义’的海军，连同屠魔令一起，彻底摧毁了！那一刻我就发誓——这个充满不公与腐朽的世界，必须改变！”
“你要报复海军？”泽法沉声。
“不！”
方舟斩钉截铁，“海军只是一把染血的刀！真正毁灭一切的，是这扭曲世界的制度！是趴在制度顶端的贪婪蛀虫！我要烧尽这一切！让所有人，真正站起来！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这世界就没有不可撼动的力量！任何阻挡时代车轮的，都将被碾得粉碎！”
没有霸王色爆发，但那纯粹的气魄与信念，如怒涛般冲击着泽法！
方舟继续，声音低沉却蕴含着火山般的力量：
“我有一个朋友，在地狱待了三年。那地狱，叫圣地玛丽乔亚！那里，是尊严的坟墓，自由的禁区！血腥、屈辱、黑暗、恐惧是永恒的旋律！他身上也有一把锁——天翔龙之蹄！他想让我帮他砸开……但只砸开他一个人的锁，不够！我要去那里，接回所有人！送他们回家！顺便……”
他直视泽法，目光灼灼，“让全世界都听到，来自最底层的呐喊，也能震碎苍穹！”
“解放奴隶？”泽法摇头，“你们做不到！”
“我要试试！”方舟的回答，斩钉截铁！
看着眼前年轻人眼中燃烧的赤诚火焰，泽法心乱如麻。
抓？
他没犯罪。
不抓？
身后的正义披风沉重如山！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泽法声音沙哑。
“我需要您的帮助。”方舟坦然。
“我是海军！”泽法强调。
“您更是海军中……尚未熄灭的正义之火！”方舟一针见血！
沉默，如同实质般弥漫。
泽法的思绪翻江倒海。
少年时初披正义披风的豪情。
对奴隶制的不解，对天龙人的厌恶，对世界政府阴暗面的愤怒……
那些被岁月和妥协磨平的棱角，此刻竟被这年轻人的话语，硬生生撬动！
心脏深处，一股沉寂已久的热血，竟开始缓慢复苏、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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