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没有看那扇打开的门，也没有看门后那个仿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老人。
他的视线落在了陈红惨白的脸上又移到了她怀里那个一动不动的，好比精致人偶般的小雪身上。
“我的人，”林帆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铁锤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她的价值我说了算。”
说完他将那桶洒了半桶的水提了起来，拧开盖子递给陈红。
“喝水。”
陈红愣住了。
门内的老人脸上的笑容也第一次消失了。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讶。
他见过疯子见过恶棍，见过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畜生。
但他没见过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拒绝他的人。
“你会后悔的。”老人缓缓地吐出五个字。
那扇厚重的钢板大门开始无声地向内闭合。
门缝里透出的光，越来越窄最后彻底消失。
哐。
一声沉闷的巨响。
紧接着是几道清脆的金属锁舌扣入锁槽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
他们被彻底封死在了这截几十米长的楼道里。
“你疯了！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陈红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抱着小雪对着林帆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那是我们唯一的活路！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
林帆没有理会她的崩溃。
他只是将小推车推到墙角，又将那两具被他杀死的，堵在三十六楼门口的尸体拖了过来，和一些散落的建筑碎块一起，堆在了楼道通往下方深渊的那一头，垒起了一道简易的，却足以阻挡视线的胸墙。
另一头，是那个被他砸开的电梯机房。
他用同样的方法，将那里也堵死了。
【宿主建立临时防御工事，生存能力提升，获得生存币×4】
【当前生存币余额：10个】
他做完这一切，才走到陈红面前，从她怀里，接过了那个依旧处于麻痹状态的小雪。
他将小雪放在地上，背靠着墙。
“她还有多久恢复？”林帆问。
这个问题，不是问陈红的。
是问小雪的。
或者说，是问那个占据着小雪身体的，重生者的灵魂。
小雪的眼珠，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嘲弄。
她不能说话，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帆看着她，心里默数着时间。
高频神经干扰器，效果持续三分钟。
从天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分半。
还有三十秒。
林帆不再看她，他站起身，将那把沾满血污的消防斧，插在腰后。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支格洛克手枪。
检查弹匣，拉开保险。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熟练。
陈红看着他手里的枪，又看看地上那个眼神冰冷的“女儿”，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呜咽，抱着头，缩在了墙角。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男人，杀了那么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会杀了小雪吗？
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紧闭的钢板大门上，那个小窗，又一次滑开了。
还是那个老人。
他平静地看着林帆，看着他手里的枪。
“年轻人，脾气太冲，不是好事。”
老人缓缓开口。
“不过，我依旧欣赏你。”
“我的提议，依然有效。”
“交出你的武器，交出那个女人。你可以进来成为静居的守护者。”
林帆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当然，”老人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话锋一转，“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手里的水，能喝几天？你身后的那个女人在绝望之下会不会为了活命，从背后给你一刀？”
老人的话好比毒蛇，精准地钻进人心最脆弱的缝隙。
陈红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看向林帆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老人笑了。
他很享受这种玩弄人心的感觉。
他从窗后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红色的表皮光滑，还带着水珠的苹果。
在这座被洪水和死亡淹没的城市里，一个新鲜的苹果好比神话里的金苹果，带着致命的诱惑。
老人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那个苹果从窗户下方的缝隙里，轻轻地推了出来。
苹果滚过干净的地毯停在了陈红的脚边。
陈红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苹果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她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了。
老人看着她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地关上了窗户。
楼道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陈红粗重的呼吸声。
林帆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那个苹果。
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地上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他看到，她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时间，到了。
陈红的理智，终于被那颗苹果彻底击溃。
她像是疯了一样，扑了过去，一把抓起那个苹果，张开嘴，就要狠狠地咬下去！
她太饿了，太渴了，太绝望了！
她需要一点甜味，来冲淡这末世无尽的苦涩！
也就在她即将咬下去的瞬间。
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扼住了她的手腕。
是林帆。
“你干什么！放开我！”陈红尖叫起来，另一只手疯狂地抓挠着林帆。
林帆没有理她。
他只是夺过那个苹果，然后猛地转身！
地上，小雪的身体，已经不再瘫软。
她的四肢正在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缓缓恢复着知觉。
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林帆毫不掩饰的杀意。
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林帆比她更快。
他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他将那个从陈红手里夺来的还带着女人体温的苹果，用尽全力狠狠地塞进了小雪刚刚张开的嘴里！
“呜！呜呜！”
苹果太大几乎将小雪的口腔和喉咙完全堵死。
她瞬间涨红了脸因为窒息而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死死地抠着自己的喉咙。
林帆没有丝毫怜悯。
他单膝跪地用膝盖死死压住小雪的身体，另一只手则举起了那把冰冷的格洛克手枪，枪口再一次顶住了她的眉心。
“我救了你两次。”
林帆低下头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所以你的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