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的脚步声像雨点砸在铁皮上,越来越近。叶辰攥着那枚鬼头令牌,指尖被边缘棱角硌得生疼。这玩意儿冰冷刺骨,贴在胸口却让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手——枯瘦、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往哪跑!左侧突然传来暴喝。两个青衣弟子从雾中撞出来,剑刃在晨光里闪着霜花。叶辰猛地矮身,令牌带着惯性从怀里甩出,正好砸中其中一人鼻梁。脆响伴随着惨叫,那人捂着鼻子踉跄后退,鲜血从指缝涌出。
叶辰趁机拽住另一人衣襟,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山涧甩去。那人惊呼着坠下陡坡,却在半空中射出枚青色符箓。符箓擦着叶辰耳根飞过,钉进古树树干,腾起的青烟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抓住他!赵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叶辰抬头,看见那个颈部受伤的修士正带着五六个弟子站在斜坡顶端,手里举着的罗盘红光刺目。他这才发现自己竟被逼到了山谷底部,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正被青云宗弟子堵死。
看来玄尘老祖的赏格足够高。叶辰咳出一口血沫,将鬼头令牌塞进靴筒。新融合的灵脉像团棉花堵在丹田,使不出半分力气,只有那枚碎玉佩还在胸口微微发烫。
妖言惑众!赵磊捂着渗血的脖颈,眼中杀意翻腾,玄尘老祖说了,留你活口,要亲自审问噬魂禁术的来历!
叶辰突然咧嘴笑起来,笑声在山谷里撞出回音。他想起爷爷藏在床板下的那本残破古籍,想起扉页上噬脉决三个字周围扭曲的血纹。原来这就是爷爷临终前反复擦拭的东西,就是那个让他从小体弱多病,却能在月圆之夜听见灵脉流动声音的根源。
结阵!赵磊怒吼着挥剑。七名弟子同时踏前一步,长剑指地,青色灵光在脚下连成阵法。雾气被灵光逼退,叶辰这才看清他们脚下踩着的是北斗七星方位,剑锋相交处隐现金丝,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碎玉佩突然烫得像块烙铁。叶辰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无数纷乱的画面涌入脑海——燃烧的宗门、跪地的修士、刺向心口的剑...还有个模糊的女声在喊:引魂佩...不能让他们得到
剑网骤然收紧!叶辰下意识抬手格挡,掌心突然爆出白光,竟将七道交叉的剑锋震开寸许。弟子们惊骇后退,阵法出现片刻混乱。叶辰抓住这个机会,像离弦之箭冲向右侧最年轻的弟子。
那弟子脸色煞白,慌乱间剑招走形。叶辰侧身躲过剑锋,左手闪电般按上他咽喉。噬脉决本能运转,却在灵力即将涌出时被胸口玉佩吸了回去。那股熟悉的吸扯感再次出现,比之前吞噬灵脉时更加强烈,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的魂魄都抽出来!
啊!玉佩的白光突然穿透叶辰手掌,直直刺入那弟子眉心。年轻修士身体剧烈抽搐,七窍渗出鲜血,眼中最后映出的是叶辰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以及瞳孔深处跳动的白色光点。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六名弟子惊恐地看着同伴直挺挺倒下,尸体迅速干瘪下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赵磊握剑的手不住颤抖,指着叶辰的手指关节发白:你...你做了什么?
叶辰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那道血纹此刻竟变成了莹白色,与胸口玉佩遥相呼应。刚才那瞬间,他感觉像是有另一个人在操控自己的身体,施展着某种远比噬脉决更诡异的术法。
他不是人...他真的是邪魔!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剑阵顿时溃散。弟子们纷纷后退,看向叶辰的眼神像是在看择人而噬的凶兽。
赵磊咬着牙后退半步,悄悄摸向腰间符箓袋。叶辰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动作,正想有所反应,身后突然传来隆隆巨响。转头看去,只见来时的山涧中涌来滚滚浊流,浑浊的水波里漂浮着断木和石块,显然是有人在上游炸了水坝。
谁干的?!赵磊气急败坏地嘶吼。
大概是...来收债的。叶辰握紧了手中的剑。他注意到水流边缘漂浮着几缕黑色布条,与刚才那个面具人的衣料一模一样。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顺着水流冲下来,伴随着隐约的金属摩擦声。
赵磊突然脸色大变:不好!是护山兽潮!他转身就跑,连弟子都顾不上了,快撤!这小子交给兽潮处理!
其他弟子闻声脸色煞白,争先恐后地往山谷两侧的峭壁攀爬。叶辰这才看清,浊流尽头赫然出现数十对幽绿的眼睛,那是栖息在黑风岭深处的嗜血獠牙猪,此刻正被洪水惊扰,发疯般冲下山谷。
洪水裹挟着碎石和断木扑面而来。叶辰被逼到绝路,左手按在发烫的玉佩上,突然想起面具人临走前说的话——算是...还债。他低头望向靴筒里的鬼头令牌,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兽潮和洪水,心脏狂跳不止。
就在獠牙猪即将冲到面前时,胸口的碎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叶辰整个人笼罩其中。冲进光芒的第一头獠牙猪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无形的巨力撕扯,瞬间化作飞灰。紧随其后的几头凶兽也同样遭遇,在白光前寸步难行。
叶辰感觉身体逐渐失去重量,意识再次开始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洪水中漂浮的黑色令牌,以及令牌上那双仿佛突然活过来的猩红鬼眼。然后,整个世界都被温暖的白光吞噬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辰在一阵颠簸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胸口的玉佩恢复了冰凉,掌心的白纹却更加清晰,像一道永不磨灭的印记。
醒了?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老者穿着朴素的灰色布袍,手里拿着个算盘,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年轻人,命挺硬啊,这都没死。
叶辰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衣服已被更换,伤口也被妥善处理。他警惕地环顾四周:你是谁?我在哪?
老者掰着算盘珠子,发出噼啪脆响:老夫是个生意人。至于现在...唔,应该在前往黑石城的路上。他指了指叶辰腰间,那块鬼头令牌,可是个好东西,值不少钱呢。
叶辰这才发现自己的鬼头令牌被系在了腰间。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被老者按住手腕。老者的手指枯瘦如柴,力气却大得惊人,指尖正好按在他掌心的白纹上。
噬脉决,引魂佩,加上鬼煞令...老者眯起眼睛,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精光,难怪玄尘老祖和鬼煞殿都在找你。不过嘛...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比起这些,老夫更好奇,你脑子里那个女人的声音,究竟在说什么?
叶辰浑身一僵,猛地看向老者。马车外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
前面马车停下!搜查可疑人员!\
奉玄尘老祖令,捉拿叛宗邪修!
老者慢悠悠地放下车帘,算盘打得更快了:看来是没清静多久。年轻人,你说...这次咱们是把你交出去呢,还是...他抬起头,苍老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跟他们好好玩玩?
马车猛地加速,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叶辰握紧腰间的鬼头令牌,感觉掌心的白纹又开始发烫。他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老者,突然意识到自己卷入的,可能远比想象中更加危险的漩涡。而这一切,似乎都与爷爷留下的那块碎玉佩,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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