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那儿的风，呼呼地吹着，还带着一股铁锈味儿，直往林昭的喉咙里钻。
林昭被陈默按在崖边的那只手啊，到现在还热乎着呢。就在刚刚，陈默还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说：“昭弟啊，你被这‘废柴’的名号压得太苦啦，我就陪你最后看一眼青云山吧。”那手的温度就是那会儿留下来的。
可是现在呢，这双手正掐着他后腰上的死穴，一个劲儿地把他往那万丈深渊里推。
“陈默！”林昭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带着哭腔的质问。
他瞅见了好友腰间挂着的青玉佩。这块玉佩啊，那可是上个月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挑灵草换来的呢，还说这是“结义十年的信物”。
这时候，玉佩在太阳光底下闪着冷冷的光，就跟陈默眼睛里的那种冰冷一模一样。
“你还真以为，我会陪着一个废柴过一辈子啊？”陈默的声音随着风声传进林昭的耳朵里，“那天你修炼《玄冰诀》走火入魔了，灵脉全断的那副样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长老都说你以后再也没法进步了，我就明白，我的机会来喽。”
林昭的手指头擦到了崖边的小碎石子。
他就想起来了，三天前在演武场那儿跪着的时候，执法堂的长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佩剑给折断了，当时陈默还红着眼圈儿，帮他挡住了其他弟子的嘲笑呢；又想起半个月前，他俩在寒竹林里一起分吃灵果，陈默还拍着胸脯说：“昭弟要是成不了高手，我陈默就保护你一辈子。”
闹了半天，全都是骗人的啊。“你想干啥？”他咬着牙，血顺着嘴角就流到了陈默的手背上，“我灵脉都废了，你还能图我啥？”
陈默突然就笑了，就在他松手的刹那，林昭的身子开始往下掉。
那笑声在风里散开：“你娘当年留下的半块玄冰玉牌，不是就挂在你脖子上吗？”
林昭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他下意识地去摸脖子，那儿果然啥都没有了——刚刚被陈默制住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把母亲临死前塞给他的遗物给摸走了。
“放心吧，我会对外说你是自己跳崖的。”陈默的身影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毕竟啊，谁会相信我陈默会去杀一个废柴呢？”
往下掉的时候，风刮得眼皮生疼。
林昭看着头顶那越来越小的天光，耳朵里嗡嗡直响。
小时候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大火，漫山遍野都是大火；父亲抱着他撞破窗户的时候，后背上插着七把染血的剑；母亲把半块玉牌塞到他手里，说“昭儿，一定要活下去”，然后就转身去引开追兵，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可不能死在这儿。”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声，“我还没查清楚父母是咋死的呢，还没……还没让那些害死他们的人血债血偿呢。”
钻心的疼从全身上下都传了过来。他都能听到自己骨头断开那“嘎吱”的声响，灵脉里本来就碎得不成样子的灵气这下彻底散了个精光，就好像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全被抽走了似的。
就在意识开始变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突然，识海里“轰”地炸响一道机械音：“点化系统检测到宿主快死了，激活成功。”
林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当前宿主状况：灵脉断了（百分之九十八都毁了）、内脏破了（七成受损）、骨头粉碎性骨折（百分之六十五）。”那声音没什么感情，“要不要启动紧急修复啊？这可得消耗千年寒潭的极寒之力，修复之后灵脉能恢复到练气三重的水平，其他的损伤还会剩下百分之二十。”
“要！”林昭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紧接着，一股刺骨的寒冷猛地裹住了他的身体。
那种往下掉的感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冰水淹没时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他掉进寒潭的刹那，潭水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往他的七窍里钻，每一滴潭水都像是在咬他的伤口，可又带着一种很奇怪的暖意，把断开的灵脉一点一点地给黏起来了。
等意识又清楚的时候，林昭正趴在潭边的石头上呢。
他咳出几口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肋骨，之前塌陷下去的地方竟然鼓起来了，虽然按上去还是疼，可好歹没断成两截了。
“嘿，小子，命还挺硬。”
背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林昭突然把头猛地一转，就瞧见潭水里浮着个半透明的影子。那影子穿着灰扑扑的袍子，头发白花花的，左眼那块有个特别吓人的刀疤，正抱着胳膊瞅他呢。
“寒潭老鬼我在这儿都被困了三百年喽。”那影子抬了抬下巴，“刚刚那啥系统把我潭里的寒髓给抽走了，算你小子命大。
可你别美——这潭底养着条黑蛟呢，专爱吃活人。”
林昭下意识地把手往胸口那儿一放。
他胸口那儿还留着系统激活时那种热乎乎的感觉呢，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识海里面多了个淡金色的界面，上面飘着几个字：点化系统（初级）。
“剑匣就在潭边第三块礁石下面。”老鬼的影子开始变得越来越淡了，“匣子里有把普通的铁剑，你要是能把它点化了……说不定能撑到黑蛟睡觉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呢，那影子就消失得没影了。
林昭靠着岩石慢慢爬过去，把第三块礁石挪开，嘿，还真看到一个长满青苔的木匣子。
匣子一打开，一股铁锈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匣子里头躺着一把三寸长的短剑，剑身上全是裂痕，剑鞘都烂了半截了。
“叮——检测到可点化物品：凡铁剑（无主，品阶：凡）。
是否点化为‘破妄剑’？
消耗当前可承受的全部灵力（练气三重灵力）。”
林昭眼睛盯着系统提示，嗓子直发紧。他这会儿灵力本来就没多少了，要是全给消耗光……这要是点化不成功，他连剑都挥不动了。
可潭底传过来的震动越来越猛，他都能听到有个特别大的家伙喘气的声音，还夹杂着水泡破掉的那种闷闷的响声。
“点化。”他咬着牙，手指头按在剑身上。
一下子，掌心就像炸开了一样，有股热流涌出来。
那把锈得不成样子的剑突然冒起青光，剑身上的裂痕眼见着就愈合了，剑脊那儿还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符文，就跟活过来的小蛇似的。
林昭刚握住剑柄，脑袋里就清清楚楚地冒出来一个想法：这剑能把那些假的东西都给砍破，不管是伪装还是谎言，只要碰到这剑，就会露出本来的样子。
“真是把好剑啊。”他轻轻笑了一声，手指头在剑锋上擦了一下，刚冒出来的血珠一下子就被剑气给震没了。
这时候潭水突然翻腾起来。
林昭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潭底浮了上来，好家伙，那是条足有两丈长的黑蛟呢。它的鳞片黑幽幽地泛着光，眼睛就跟蛇眼似的，竖着的瞳孔，还张着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朝着他就游过来了。
“吼——”
黑蛟的尾巴拍到潭边，溅起来的水浪一下子就把林昭给掀翻在地上了。
他在地上滚了两下，不过那把破妄剑可一直都紧紧握在手里呢。
突然，系统界面蹦出来个提示：“检测到危险生物：黑蛟（练气九境巅峰）。”宿主现在的战力评估是这样的：练气三重，如果算上破妄剑加持的话，那就是练气五境了。
“五境？”林昭拿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睛死死盯着正一步步逼近的黑蛟。那黑蛟的鳞片上还沾着水草呢，那股子腥味直往人鼻子里钻，熏得人直想呕吐。
他紧紧握着剑，一下子翻身跳起来，剑直直地指向黑蛟的左眼，要知道，刚刚系统可是提示这地方是黑蛟的“弱点”呢。破妄剑带着呼呼的风声就刺了出去。
黑蛟明显没想到这个在它眼里的“废柴”居然还能反抗，慌慌张张地偏了一下脑袋，剑的锋刃就擦着它的鳞甲划过去了，在那鳞片上留下了一道白印子。
“嘶——”黑蛟疼得叫了一声，尾巴就横着扫了过来。
林昭赶忙在地上打了个滚，后背一下子撞到了岩石上，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呢，他发现黑蛟的动作好像是故意在避开潭中心那个方向。林昭往那边一看，只见潭中心有块凸出来的礁石，一道白影在那一闪而过，原来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正蹲在礁石上，一双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呢。
“叮——检测到可以点化的生灵：灵智刚刚开启的白狐（没有主人，品阶：凡）。
是不是要把它点化成‘探密灵使’呢？
这得消耗现在剩下的灵力（练气二重的灵力）。
要是点化成功了，就能解锁情报收集的能力了。”
林昭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起来了。黑蛟的第二轮攻击眨眼就到跟前了，他攥着破妄剑，吃力地抵挡着，虎口被震得麻酥酥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白狐一下子跳到了另一块礁石上，朝着他轻轻叫了一声，然后扭头朝着潭边的洞穴跑了过去。
“它这是要把黑蛟引过去啊？”林昭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他狠狠一咬牙，这时候系统的提示还在那闪个不停呢：“是否开始点化？”
黑蛟的尾巴又扫过来了，这次林昭没躲，反而挥起剑朝着黑蛟的尾鳍砍了过去。
破妄剑“唰”地一下，青光猛地涨了三寸长，就听“咔嚓”一声，嘿，还真在黑蛟的尾巴上砍出了一道血口子。
黑蛟疼得嗷嗷叫，一边嘶吼着一边朝着白狐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昭跌跌撞撞地朝着白狐追了上去，伸出手按在了白狐那毛茸茸的脊背上。
一道白光从他的掌心冒了出来，白狐的身子也泛起了柔和的光，紧接着系统提示在他的识海里“轰”地一下响了起来：“点化成功。
探密灵使已经和宿主绑定了，现在的能力是：能够探查方圆十里之内的隐藏信息，一天可以用三次。”
白狐转过头来舔了舔他的手背，那双红眼睛里多了几分亲昵的感觉。
可是潭底震动得越来越厉害了，黑蛟的嘶吼声也越来越近了。
林昭抱起白狐站了起来，破妄剑在他的手心里嗡嗡直响。
他看着潭边洞穴的入口，那里有一点点微弱的天光透进来——这是不是通往崖顶的路呢？
“走。”他伸手轻轻摸了摸白狐的耳朵，低声说道：“咱得活着出去啊。”
这时候，洞穴深处传来黑蛟撞到岩石上那种闷闷的响声。
林昭紧紧握住破妄剑，然后跨出了第一步。
他身后的寒潭在不停地翻涌着，就好像一头很不甘心的野兽似的。不过这一回啊，他可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能任人欺负的废柴了。
哼，到底是谁把他推下来的，他非得让那个人亲自爬着来接他不可。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