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夜市招牌时，林章的右手终于有了点知觉。
他蹲在摊前揉面，指腹隔着面团能触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暖意——那是昨晚净化功能渗入面粉时留下的，像系统在他掌心种了颗小太阳。
面团在他手下微微起伏，散发出淡淡的麦香，指尖传来微温的触感，仿佛触摸着初春的阳光。
叮铃——
卫生局的执法车鸣着短笛停在路口，金属车身反着晨光，晃得林章眯起眼。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清晨的宁静，连远处早起遛弯的大爷都停下脚步张望。
三个穿蓝制服的人刚下车，为首的方脸男人就掏出工作证：我们是市卫生局突击检查组，接群众举报，对夜市餐饮卫生进行抽查。他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威严，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林章直起腰，右手腕还在隐隐作痛，却鬼使神差地摸向灶台上的铁锅。
锅沿还残留着昨夜的余温，金属的冰冷与记忆中的热度交错，他仿佛又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系统昨晚提示的净化功能可融入食物在他脑子里转了两圈，他鬼使神差地将左手按在铁锅沿——蓝色微光像细沙般渗进油里，瞬间，锅里的花生油泛起琥珀色的光，连飘起的油烟都带着股清甜。
那味道像是刚晒过的小麦混合着晨露的清新，轻柔地钻进鼻腔。
这什么味儿？最年轻的执法员小吴抽了抽鼻子，喉结动了动，像...刚晒过的小麦？他语气中透着一丝惊讶，不自觉地靠近了些，鼻尖几乎贴上锅边。
林章没答话，熟练地撒上葱花，锅铲一翻，金黄的鸡蛋裹着米粉在锅里跳舞。
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油星子噼啪炸开，香气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香气炸开的瞬间，整条街的人都抬起了头——隔壁炸串叔的油泼辣子不香了，烧烤摊的炭火味淡了，连王翠花家凉皮摊的蒜水都失了冲劲。
人们纷纷从摊位后探出身来，目光被这突如其来的香味吸引。
小吴凑过来时，林章已经盛了一碗递过去：尝尝？瓷碗边缘还冒着热气，粉条晶莹剔透，葱花点缀其间，宛如一幅画卷。
执法队长老周刚要喝止，小吴已经吸溜了一口。
他眼睛猛地瞪圆，腮帮鼓得像仓鼠，含着满嘴粉含糊不清：周队！
这粉...这粉进嘴就化了！
喉咙里凉丝丝的，比我妈熬的小米粥还舒服！
老周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筷子啪地掉在桌上：小吴！
去把执法箱拿来！他转头冲林章笑，你这摊我们重点查——不是查问题，是查配方！笑声中带着几分激动，仿佛发现了宝藏。
胡闹！
刺耳的尖嗓从人堆里炸开。
王翠花挤到摊前，红绸子围裙被扯得歪歪扭扭，一股浓烈的蒜醋味随着她的动作扑面而来。这根本是魔法！
昨天他还被赵大海追着打，今天就能让垃圾变好吃？她指甲涂得鲜红，戳向林章的铁锅，我举报！
他用非法保鲜术！她的话语中夹杂着愤怒和不甘，像是在为自己的生意拉响警报。
林章还没说话，身后突然挤进来个灰制服老头——是老张。
他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文件夹，封皮上印着环境监测中心：王大姐别急，先看看这个。他翻开文件夹，抽出三张检测报告拍在桌上，纸页摩擦桌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是三天前夜市后厨的空气检测记录。
赵大海的烤串摊，甲醛超标四倍，过期牛肉用工业香料粉掩盖腐味——他指了指报告上的红章，您昨天撕的那份卫生报告，就是因为这。
王翠花的脸瞬间白了。
她突然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照片：那他呢？
匿名信说他的保鲜术用了违禁添加剂！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更加苍白。
婶子，您这招过时了。
刘建国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机屏幕亮着，我这有更实的——视频里，烧烤摊老板正往酱料罐里倒荧光剂，幽蓝的液体在镜头前晃得人心惊，这是我蹲了三晚拍的，您要看看吗？他的呼吸声沉重而急促，像是刚完成一场战斗。
哥哥哥哥！
小明从人缝里钻出来，举着手机蹦跳，我拍的魔法炒粉上热搜啦！他点开评论，念得抑扬顿挫：化工厂工人@小明：这味儿我熟！
我们厂处理工业添加剂时，净化过的空气就这股子清甜味！他稚嫩的声音在嘈杂的夜市中格外清晰，引来一片哄笑。
围观人群哄地炸开。
王翠花后退两步，撞翻了凉皮摊的醋坛，酸溜溜的味道混着炒粉香，倒像在给她的狼狈助兴。
她踉跄的脚步踩在湿滑的地面上，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回响。
林章突然抓起赵大海落在他这儿的蓝色手套，走向还瘫在墙角的赵大海：赵老板，借你烤串用用？他将手套里残留的净化酱料挤在一串肉上，焦黑的肉串瞬间冒起黑烟，滋啦一声缩成拇指大的黑炭。
这、这是...老周捏着黑炭凑近看，检测报告说的工业添加剂反应！他眉头紧锁，
王翠花突然掏出手机要开直播，手腕却被人攥住。
王爱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广场舞折扇唰地展开，扇骨敲着王翠花手背：您敢说？
上个月威胁小明删视频的事，我可都录着呢。她冲小明眨眨眼，声音温柔中带着警告，小胖子，把王阿姨堵你家楼道的录音放放？
小明立刻点开语音，王翠花的尖嗓炸出来：再拍我摊，让你爸丢了环卫工的活！录音播放时，周围响起嘘声。
王翠花挣开手，高跟鞋哒哒踩着油污跑远了，红绸围裙在风里飘得像面投降的旗。
夜幕降临时，老张把个牛皮纸袋塞进环保局的车窗，转身时冲林章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巷口，老张压低声音：那添加剂厂的货车，牌照是套的。他指了指天空，上头有人。夜风拂过他的鬓角，带来一丝寒意。
林章摸着刚能自由弯曲的右手，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跨市非法运输车队，坐标G321国道】。
他望着夜市重新亮起的灯牌，突然笑了——那笑里有股子热气，像刚掀开的蒸笼，混着面香，直往人心里钻。
小林！老周举着个文件袋跑过来，局里临时通知，省卫生厅明天要来突击认证。他拍了拍林章肩膀，你这摊是重点，24小时内得准备好。他语气中带着期待，脚步匆忙。
林章接过文件袋，指尖触到封皮上的临时卫生认证几个字。
纸张略带粗糙，传递着一种正式而沉稳的触感。
夜市的风卷着炒粉香掠过他发梢，他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路灯，右手不自觉地按在铁锅上——蓝色微光又渗了出来，在夜色里像颗不会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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