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市的清晨总是湿漉漉的，像被谁泼了一大碗凉透的汤。陆沉踩着青石板路往河岸走时，裤脚已经沾上了不少露水。他本不该来这里的，只是昨晚那通电话实在太过蹊跷，说是有人在河边发现了尸体，而且……还带着梅花刺青。
这年头，谁没事会在耳朵后面纹个梅花？还是用金线绣的那种。
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警戒线还没拉起来，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正试图把看热闹的群众劝退。陆沉皱眉扫了一眼现场，心里已经有数——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命案。尸体泡在浅滩边，水流不急，但足以让衣料缠绕成一团。女尸穿着黑色吊带裙，裙摆撕裂，脖颈处有明显的淤痕。
“哟，这不是前重案组的陆神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调侃和三分熟稔，“怎么，你退休了也改不了老毛病？”
陆沉回头，看见林夏抱着笔记本站在晨光里，马尾辫晃悠悠地打着节拍。她穿着一件米色风衣，手里拿着相机，看起来像是刚赶过来。
“你才是心理学专家，不是法医。”陆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语气里少了些锋芒。
“可我比他们更早看出凶手有问题。”林夏蹲下身，戴上手套，“你看她的指甲缝。”
陆沉凑近一看，果然发现死者指甲缝中残留着几缕金色纤维，像是某种特殊布料的残片。他皱起眉头：“这玩意儿不常见。”
“是啊，”林夏点头，“这种金丝织物，通常出现在高端定制服装上，或者……某些特定场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三年前那个案子，你还记得吧？”陆沉低声说，“失踪的那个模特，耳后也有梅花刺青。”
林夏轻轻吸了口气：“你是说……这是同一伙人干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振山带着几名刑警挤进人群，脸色阴沉得像是要下雨。
“陆沉，你怎么又在这儿？”王振山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别在这里碍事。”
“我只是路过。”陆沉淡淡道，“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装作没看到。”
“你他妈当这里是你家后花园呢？”王振山怒目而视，“我警告你，别插手这个案子。”
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几个自媒体博主已经开始偷偷录像。
林夏站起身，冷冷地看着王振山：“王队，你说这话有点过了吧？我们只是协助调查，又不是越权办案。”
“你们？”王振山冷笑一声，“一个是退役刑警，一个是心理专家，合着你们打算自己破案？”
气氛一时僵住，陆沉却没有再争辩，只是转身离开。他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但他也清楚，这案子，他必须查下去。
回到车上，林夏翻看着刚才拍下的照片：“你觉得王振山知道些什么？”
“他至少知道这案子不简单。”陆沉点上一支烟，“不然不会这么紧张。”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吧。”
“当然不会。”陆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今天来只是看热闹的？我已经让人去查那个梅花刺青的来源了。”
林夏挑眉：“你认识什么地下纹身师？”
“比那个更有意思。”陆沉神秘一笑，“有个老朋友，最近刚好在江海市开张。”
车窗外，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但陆沉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他握紧方向盘，眼神坚定如铁。
“这一单，我接定了。”
车子驶离河岸，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影斑驳，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某个昏暗的巷子里，一盏红灯悄然亮起。屋内，一名男子正在给一位客人纹身，针尖刺入皮肤的声音清晰可闻。
“梅花，右耳后。”男子低声重复着订单内容，眼神却透着一丝不安。
他不知道的是，在街角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这家店，手中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耳后赫然一朵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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