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闹了。”白静无奈的蹲下身拍了拍银丹草的脑袋。“所有的异常都需要研究清楚相关的特性并登记,这是规定哦。”
“会很久吗?”银丹草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emmm...”白静沉默了一会,看向了马威尔。
“额...”马威尔被两人看着,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快的话,大概也就几个月吧。”
“慢的呢?”白静代替银丹草问道。
“...一年多吧?”马威尔非常不确定的说道。
“呜呜呜...”银丹草趴在白静的怀里,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
“好了!你是『修正官』的预备人选吧!哭哭啼啼的叫什么样子!”格琳达似乎对银丹草非常不满。
“『修正官』?”银丹草歪着头问道,“那是什么?”
格琳达似乎没料到银丹草这样的反应,微微皱眉对着她身旁的两人问道:“你们两个,没跟她解释吗?”
“不,格琳达博士...”马威尔摇头解释道,“『修正官』这个称呼,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我也是。”白静点头附和道。
格琳达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自言自语道:“登戈那个臭小子在搞什么鬼?”
马威尔尴尬的笑了笑,能把登戈部长叫做臭小子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位在研究所待了四十年的格琳达博士了。
“算了,路上我再给你慢慢解释吧。”格琳达似乎是打算之后再去找登戈问个清楚,随后她朝着银丹草挥了挥手,“银丹草对吧?跟我来吧,还有两个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完成。”
“两个?”银丹草刚想追问,但格琳达已经走出了房间,大门已经自动关上了。
“那个,白姐姐,马威尔大叔,我先走了!”银丹草急忙跟上格琳达的脚步,“我一个人可是会很寂寞的,一定要常来研究所看我啊!”
还没等两人回话,银丹草也风风火火的走了,白静和马威尔相视一笑,却是不担心银丹草会受委屈。
倒是几十年如一次的研究所,恐怕得小心一位新来的小恶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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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悲伤~是水做的,是水做的~”
银丹草慢慢跟在格琳达的身后,一边好奇的四处打量研究所,一边唱着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旋律。
研究所的整体非常符合她脑海中的刻板印象,仿佛飞船内壳的墙壁,科技水平看着就很高的各种设施,还有来来往往的各种研究人员。
“诶?那个是?”银丹草看着一前一后两名全副武装的安保队员押送着一批穿着紫色衣服的人。
“那些是『已亡者』,在外界已经宣布执行了死刑,登记了死亡记录的人。”格琳达拄着拐杖随口解释道。
“诶?那些死刑犯没有真的被执行死刑吗?”银丹草惊讶地问道。
“大部分都是正常行刑的,但是,往往会存在一部分人...”格琳达老花镜下的瞳孔瞥了眼排在队伍第二的,已经失去了一只胳膊的中年男人。“不打算安心接受死亡,心里有近乎偏执的执念,会付出一切只想要...活下去!”
“他们会去...会被用来做什么?”银丹草整理了一下措辞。
“测试『异常』”格琳达回答道,“百分之八十的『已亡者』,都是异常特性实验中的一种‘耗材’,很好用...而且,不算稀缺。”
就在这时,最后方走的摇摇晃晃的『已亡者』突然转身,伸手抓住了安保人员的手。
就在银丹草以为对方是想突然袭击的时候,那人突然跪了下来大喊道:“求求你,杀了我吧!”
那人崩溃的大喊着,发了疯的求死,“我想死,我不想再去见那些怪物,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好不好?”
队伍因为这场变故停了下来,前方的『已亡者』却并没有骚乱。似乎是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
有的人沉默地看着,有的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有的人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麻木的站在原地,目视前方。
“不好意思,根据协议,你不能自杀。”最后方的安保人员说出有些荒诞的回复,“请回到队伍里。”
“『已亡者』协议,成为『已亡者』后,必须参加组织安排的一切实验,直到死亡。”格琳达停下脚步,在银丹草提问之前就解释道,“我们会给『已亡者』的大脑植入芯片,阻止其想要自杀的信号。”
“除非在对『异常』的测试中被死去,不然连『死亡』本身也不被允许吗?”银丹草在试着理解『已亡者』的痛苦。
“『已亡者』的第一条命已经在监狱里就结束了。”格琳达回过头说到,“他们的第二条命,为了,也只为了测试『异常』而生,也必然因此而死。”
格琳达的话语让银丹草沉默了很久,久到她看着队伍最末尾的『已亡者』失魂落魄地回到队伍里,长长的队伍慢慢地朝后方走去,就像是被驱赶着通向深渊的鱼群。
“感觉很难接受?”格琳达转过头对少女询问道。
“不...我明白的。异常具有唯心的超自然特性,甚至有时候,这种特性会随着一个人的认知而改变。”银丹草的声音平稳的像是在陈述一道数学题的答案,“想要最精确的测试『异常』对于『人』的影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人』测试。”
“虽然这听上去很难接受,但是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银丹草收回对『已亡者』队伍的目光,对着格琳达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老人用厚重镜片后的瞳孔凝视着少女的眼睛,她看到了令她惊异的东西。
那是少女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悲伤』。
“登戈给我的资料上写着,你的异常能够让你感知到‘悲伤’这种情绪对吗?”格琳达确认道。
银丹草点点头,就在刚才,她短暂的感知了最末尾那位『已亡者』的一部分记忆。
因冲动而犯罪,悔过却无法弥补,想要通过『已亡者』来挣扎着活下去,但却因恐惧而生不如死。
若是能从客观的视角去评价,或许还能用道德去批判一句罪有应得。但银丹草的能力注定了她会对悲伤的每一个人感同身受。
但哪怕如此,银丹草依然得出了在她看来有些残酷的结论。
“极强的同理心...以及强大到能够压制这种近乎失控感性的理性吗?”格琳达第一次对这个吵闹的少女做出了评价。
“臭小子,你真是找了个不得了的怪物啊。”格琳达了然地自言自语道,转身继续朝着目的地走去。
“喂!你说谁是怪物啊?”银丹草一下子从悲伤的气氛中解脱出来,握着拳头朝着格琳达吱吱呀呀地喊道。
“就是有点太吵闹了。”格琳达补充道,嘴角难得的挂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