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房间里只剩下楚天秋和卷发女还活着,根据排除法,卷发女是“诡”……

难道说她表现出所有的恐惧和怯弱都是在表演?

关普兰的思维捕捉到一个字眼,很快看穿了楚天秋的伎俩。

楚天秋故意站出来分析局势,甚至挑明自己的身份,真实目的是为误导其他人。

他表现出冷静的处事态度,和他实际上做出的抛头露面引人注目,完全不符。

卷发女站在楚天秋面前,啜泣的质问:

“楚天秋,你不是说你才是第一个死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楚天秋轻轻摇头。

他垂眼注视了一会儿光头男的尸体,用指节一下下地敲击腿侧,半阖着眼似乎在梳理思绪。

两秒后,他睁开眼,条理清晰道:“情况一,我当众说出“我会被优先杀死”的结论,给诡造成压力,使他将杀死我与暴露自身两者联系起来,从而在第一轮游戏中放弃对我下手。”

“情况二,我忽略了‘空间’的概念界定不清,哪怕进入不同的房间,我们依旧身处饥饿游戏的区域,可以算成处于同一空间,诡牌持有者可能位于任意一间房间。

“情况三,诡通过杀死第三人转移注意力,引导其他人怀疑我,以便在投票环节让我出局。这样只需要在第二轮游戏再杀一人,就可以获得胜利。”

“你是想说我是诡,故意杀了别人来嫁祸你吗?我又不是傻子,明知道会引起怀疑还杀人……”

卷发女红着眼睛,注视着楚天秋:“反而是你,最先站出来分析局势,就是为了掌控话语权吧?在第一轮游戏杀死那个叔叔,是因为他打架很厉害,不容易受你控制……”

楚天秋好像没听见她的指控,面无表情地凝望前方,一无所有的角落。

关普兰闲庭信步地走到他面前站定,冷冷道:“你的话前后矛盾,比如情况二,若房间真的不构成限制,诡完全可以先杀死你,再诱导其他人投票其他人,而不是留下你这个威胁。

“很多时候,沉默是金,因为说多错多。”

“不,”楚天秋摇头,“真正的诡只是想误导你们这么想而已,一旦让最冷静最清醒的聪明人成为众矢之的被投票出局,而结果却是游戏仍未胜利,那么走投无路的其余参与者必定会丧失判断力”。

“局面越混乱,对诡来说越有利,好好想想看吧,如果我被投票出局后,你们还未通关,那么问题不可避免会变成‘下一个又要投死谁’,一次次的试错,最后就会死更多人,让诡,渔翁得利。”

楚天秋话音刚落,房间中央的黑板高高抬起,显示出一句话。

【请指向你认为是“诡”的参与者】

字迹定形的瞬息间,一分钟的倒计时开始快速流逝。

卷发女立刻抬起修长的手指向楚天秋,环视众人,语气略微发抖道:

“你们一定相信我,他就是诡,在那个光头男死之前,我看到他动了手脚。”

“污蔑,你在说谎,而且是很低级的谎言。”

楚天秋掀起眼皮看了卷发女一眼,昏暗的光线下,他瞳孔折射诡魅般的蓝紫,“我是人,不是诡,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

他移开视线,用清晰可辨的声音咬唇道:“这一回合的投票,我弃权。”

关普兰思绪电转,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如果楚天秋真的是“诡”,在最开始不知道规则不允许窥牌的情况下,怎么敢直接公开自己的身份牌呢?

他又有什么立场主动提出分房间的解决方案,帮助其他人缩小怀疑的范围呢?

卷发女的指认也好理解,毕竟房间里就他们两人,最后演变成互相指认也不足为奇。

犹豫了下,关普兰没有离开使用“禁言”禁止对方说谎。

这还只是饥饿游戏的第一轮而已,他的能力只有三次使用机会。

此刻,所有玩家都聚集在死过人的“0”号房间中,互相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彼此。

楚天秋说完话,便将双手插进口袋,微低下头,几绺碎发从脸侧垂下,遮掩了表情。

卷发女看着他冷笑:“你他妈别再骗人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不能窥牌,才故意公开身份牌,打消我们对你的怀疑。你不是诡,难道诡还能是我?”

“对。”

关普兰抬手指向卷发女,冷声道,“我认为,你才是藏在我们当中的‘诡’。”

这个女人可疑的地方太多,先是强烈要求和楚天秋一间房间,更是死人后立刻反咬一口。

有的时候出色的演技未必是正面的,也可能是撒泼打滚的负面形象。

“你们都被他给骗了!我怎么可能是诡?”

卷发女一双明瞳满是春水,楚楚可怜道:“我那个死掉的家伙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啊?倒是楚天秋,最开始和他有过口角……

“而且我这副邋遢的样子本来就不引人怀疑,完全可以不行动,为什么还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杀人?”

“因为你想利用反逆反心理,赢得这场游戏。只要我们如你希望的那样票死楚天秋,你距离成功也只有一步之遥。”关普兰维持着用手指向卷发女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得不承认,展示自己的弱小,装作很笨的样子,有的时候是聪明的做法。”

“若你真的是人畜无害的可怜之人,为何在出现死者后,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而且在第一时间没有强调自己的无辜,而是立马就想到了栽赃嫁祸给楚天秋?”

“就好像,你对诡会杀人这件事,早有预料一样。”

关普兰用食指抵于唇间,做出嘘声的动作。

奴隶九号第一个伸手指去,为老大马首是瞻。

白家兄妹相视一眼,先后抬起手指向卷发女,算是认可了关普兰的分析。

“我才没有,我只是知道害怕没用,才逼着自己不害怕的……而且楚天秋才是最可疑的人吧,你们为什么不怀疑他?偏偏来怀疑我,我死了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卷发女指着楚天秋,高声辩解:

“你那是什么狗屁推理?我确定了谁是诡还不能说吗?我怕你们害死我,所以告诉你们答案,有什么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倒计时步入最后二十秒。

寂寥的空间中卷发女的音量越来越高,见到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支持自己,她越来越歇斯底里、狰狞。

“我杀了你!”

卷发女忽然大叫着冲向关普兰,死死地抱住那只指向她的手,指甲在并不壮硕的手臂上掐出血痕。

“我不是诡!要我说几遍啊,你们这帮脑子都是屎的蠢货!”

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往去一扑,张嘴就要撕咬关普兰的手臂。

两人一下贴得很近,九号和白露凝孩不得不放下手,以防不小心指向关普兰。

【十,九,八,七……】

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的关普兰,凝视着准备和他同归于尽的女疯子。

作为抽到诡牌的人,她拼尽一切努力想要赢,哪怕展现出狼狈的丑态,其实没什么不对。

身为家畜,她只是想要活下去,想得到自由。

真正错误的是支配世界,用变态游戏玩弄人类,此刻在屏幕另一头,一边放声嘲笑着人类撕破脸皮,自相残杀,一边享用人肉烹饪而出的一道道美味佳肴的——灵异。

关普兰眸光一凝,没有为无聊的缠斗浪费赐福。

他探出右手两指一并捅进那女人的喉咙。

趁着对方本能呕吐抗拒的时候,他左手并掌如刀,狠狠劈向卷发女的后颈,在后者吃痛松口的一刹那,他又弯曲一记顶膝狠狠击打在卷发女的小腹。

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卷发女两眼翻白,连退数步,一屁股栽倒在地上,但她仍不死心,就像困兽的最后一搏,满嘴流血的女人发疯般再次扑上前来。

关普兰见状,决定不再留手,他踏步而出,迎面冲了过去。

在两人即将对撞的前一刻,他腰身下沉,脚踝发力,纵身一跃,横脚就是一个飞踹!

势不可挡的一脚精准踢在卷发女胸口,直接将其踹飞出去,脸庞贴地摩擦,最后摔了个狗啃泥后。

她因为肋骨断裂的疼痛而落下的冷汗在额角垂落,瘦弱的身躯在不停地痉挛。

【四,三,二……】

九号和白露凝生怕再出现变数,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再度抬手指向卷发女。

“我杀了你们!”卷发女挣扎爬起,四肢细化,长出獠牙,如同野兽一样扑向白露凝。

【一,零,倒计时结束。】

在即将触碰到白露凝的前一秒,投票倒计时清零,卷发女的脚步趔趄了一下,上身还在前冲,却没有了气力的支撑,软软地向前倒去,眼看压在白露凝身上。

看不下去白武挡在了妹妹身前,腕臂一缩一刺,便是一声轰鸣的巨响!

砰——

脑袋被白武一拳轰碎,只剩下具无头尸体卷发女,扑通倒地,再起不能。

在察觉她赐福者的身份后,关普兰当即使用了“踢人”,但没能成功提起对方的能力。

或许是因为,最后的致命一击并非出自他手。

不过卷发女的赐福多半是鸡肋的肢体强化,否则不至于在破防后才胡乱发动。

所以,拿不拿到手也无所谓。

就在此时,桌面中央的黑板,再次刷新出新的文字。

【第二轮游戏开始,“诡”牌请……】

“啊?那女人……她不是诡啊?”九号小声嘀咕着,手一个劲儿地打颤。

白露凝最快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大家快进之前的房间!”

她拉起身边的九号,就要冲进1号房间,却已经来不及了。

倒计时清零,两扇门的边界消失了,只剩下浑然一体的墙面。

关普兰感觉一股寒意像毒蛇般顺着脊柱往上冒,身体如同被浸入冬日的冰湖。

游戏为什么还没有结束?难不成,我误判了?

他掐住腕背,准备利用“禁言”的能力做些什么。

一看白露凝,只见她捂着脸自嘲的笑,笑容中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他又看向九号,看到一双属于死人的涣散眼睛。

白武则板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下一秒,一声嘶哑的播报声回荡在整个空间,那是格曼船长的声音。

“现在唉声叹气还太早,游戏第一轮结束,五人晋级。”

“人数比我预想的要多啊,看在那么卖力取悦我的份上,我会给予赏赐。”

房间中所有人,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他们身份牌都散作点点血光缓缓飞起,在胸前重新聚合成卡牌的形状。

不过这次,那卡牌是面朝外面的,上面写着的字大而清晰,下方还符有自己的姓名。

关普兰看向白家兄妹等人,发现卡面上写着的都是“人”。

一张黑色字体的“黑诡”异从卷发女尸体悬浮而立。

她的名字是葛凌雪,是收尸人的首领。

“这女人是为了隐藏身份才故意打扮成这样,还毁容的吗,怪不得和游戏建模差别太大,我一时没认出来。”

想明白了这点,关普兰的视线缓缓移向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的楚天秋。

洁白的牌面上,在合适的角度,可以看见一个白色的字体——诡。

楚天秋是白诡!

他公布的白牌并不是真实的身份,所以没有犯规。

关普兰笑了,他觉得白武说得不错,这个男人确实和楚生一点都不像。

因为,他不是NPC!

他定定地看着楚天秋,“这应该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吧,医生?”

楚天秋也看着他,微微歪了歪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发动赐福,短暂换了张脸。

“哦,我忘记回答你当时的问题了,我叫张和霖。”他的声音平如潭水。

“但我的赐福比较特殊,除了取出器官,也能改头换面。”

霍然松开手,两片碎纸片自他的掌心如雪花般簌簌落地。

楚天秋顿了顿,嫣然一笑道:“所以,我也叫楚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