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楚玄逸回府后,立刻进入了密室。密室中央,悬浮着一块散发着幽冷光芒的碎片——那是“回溯之眼”的残骸。他将手放在碎片上,试图感应君无夜留下的气息。
然而,碎片上传来的,只有一片虚无。他无法回溯君无夜的过去,无法感知他的现在,甚至无法捕捉他留下的任何踪迹。这种完全无法触及的感觉,让楚玄逸心中既恐惧又恼怒。君无夜就像一个没有任何“过去”的存在,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该死!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楚玄逸低吼一声,猛地收回手。
他知道,君无夜对他的评价绝非空穴来风。他的力量确实是通过旁门左道,窃取或融合了某些禁忌的能量,虽然强大,但杂驳不纯,容易留下破绽。而云璃身上的血月之力,却是君无夜口中“纯粹”的力量。
“纯粹…哼,再纯粹的力量,也需要掌握在正确的人手中。”楚玄逸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云璃,你太弱小,无法驾驭这股力量。只有我,才能让它发挥真正的价值!”
他立刻召集了心腹,下达了一系列隐秘的命令。调查君无夜的背景、监控崇文馆、寻找能够控制甚至掠夺特殊力量的秘法…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彻底掌控云璃,以及她体内的血月之力。君无夜的出现,让他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加快速度。那个白衣人或许强大,但只要他能掌握云璃,掌握血月,他将拥有与之一较高下的资本,甚至…超越他!
皇城的暗夜在涌动,三股不同的势力,因为同一个人、同一种力量,开始在看不见的层面展开博弈。萧澈的守护、楚玄逸的野心、君无夜的神秘…他们各自的行动,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拢,而网的中心,正是迷茫而坚韧的云璃。
几天后,云璃仍在崇文馆的藏书阁中艰难地翻阅古籍残片。预言的文字像阴影一样笼罩在她心头,让她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她试图从更多的残片中找到关于“神女”、“古咒”的解释,或是关于血月力量起源的线索。
这天傍晚,萧澈按例前来崇文馆探望云璃。他带来了关于君无夜调查的最新进展——几乎没有进展。那个名字如同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记录,没有任何线索。这让萧澈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来到云璃的小院,却发现楚玄逸也在。他正对着云璃,脸上带着那种令人生厌的虚伪笑容,不知在说些什么。
萧澈脸色一沉,大步走了过去。
“萧澈皇兄来得正好。”楚玄逸仿佛没看到萧澈脸上的不悦,依然笑盈盈地说道,“我正与云璃姑娘讨论,关于她身上力量的应对之策呢。”
“应对之策?”萧澈走到云璃身旁,将她半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地看向楚玄逸,“什么应对之策?你又知道了什么?”
楚玄逸笑意更深:“知晓得不多,只是略有猜测。那位君无夜阁下不是说了吗?‘血月之力’,非同寻常。如此强大的力量,岂能任其埋没?或是…仅仅用来‘压制’?”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云璃的眉心。
萧澈的眉头紧皱:“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楚玄逸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冷酷,“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不加以利用?如果能够掌控它,加以引导,它将是这世间最强的助力!无论是对云璃姑娘自己,还是对…对整个皇朝而言。”
他这句话没有掩饰其中的野心,仿佛已经看到了掌握这股力量带来的巨大好处。
萧澈的神色变得愤怒:“利用?引导?你以为这是什么?这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力量!”他看向云璃,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云璃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她需要的是保护,而不是被当做…当做武器!”
“武器?为何不能是武器?”楚玄逸反唇相讥,“这世道,唯有力量才是立身之本!怀揣着惊人的力量,却因为恐惧而逃避,甚至任由它被所谓的‘保护’压制,这才是真正的愚蠢!”
他向前一步,试图说服云璃:“云璃姑娘,你身怀至宝而不自知。那血月之力,绝非诅咒,而是天赐的机缘!如果能加以开发,你将拥有连皇子都无法企及的地位和实力!我可以帮你,我有秘法,我有资源,我可以让你彻底掌控它,甚至让它为你所用!”
他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云璃。
“住口!”萧澈厉声喝道,猛地挡在云璃身前,“楚玄逸,你这是在蛊惑她!你分明是觊觎她身上的力量,想将她变成你实现野心的工具!”
“工具?”楚玄逸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讽刺,“萧澈皇兄,你又何尝不是想把她护在你的羽翼之下,让她成为你的‘弱点’?你以为你的保护是纯粹的吗?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你害怕她身上的力量,害怕她因此变得强大,无法再被你庇护,无法再像现在这样,在你身旁显得弱小无助!”
他的话语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萧澈的心。萧澈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灵力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
“你胡说!”
“我胡说?”楚玄逸步步紧逼,“你口口声声说保护,可一旦她身上的力量失控,你又能如何?唯有掌握它,才能真正不惧危险!云璃姑娘,别听他的!他只是想把你当做易碎的花瓶,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而我,是想让你成为真正的凤皇,翱翔于九天之上!”
“她不是花瓶,也不是凤皇!”萧澈怒吼,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只是云璃!她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你们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摆布!”
“人生?被选中的人,还有什么人生可言?”楚玄逸声音阴鸷,“只有顺应天命,才能活下去!”
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言语如刀枪剑戟,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他们围绕着云璃展开了最直接的对峙,不再是隐藏在暗处的博弈,而是将各自的立场、目的和野心赤裸裸地摆在了明面上。
站在他们身后的云璃,身体像被定在了原地。她听着两人的争吵,每一个字都像雷击一样在她心中炸开。
萧澈的保护,带着真挚的担忧,但也带着一种将她藏起来、护起来的潜意识。他害怕她身上的力量,害怕这种力量带来的未知和失控。
而楚玄逸,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和蛊惑,他看到了血月力量带来的巨大可能,他想利用她,想将她变成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力量的渴望和对她的掌控欲。
两人的争吵,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在他们眼中,她和她身上的力量,已经不再是那个普通的崇文馆女史了。她是某种“现象”,某种“机缘”,某种“危险”的载体。他们关心她,担忧她,想要保护她,想要利用她…但最终的目的,都绕不开她体内的血月之力。
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预言说“力量的选择…往往不是你说了算”,君无夜说了,楚玄逸说了,就连萧澈的担忧中也隐隐透着一丝无奈。难道她真的没有选择的权利吗?她体内的力量,她的命运,真的只能被旁人决定吗?
“够了!”
云璃突然大喊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绝望。
争吵中的萧澈和楚玄逸同时愣住,转过头看向她。
云璃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出奇地坚定。
“你们…你们都在说这股力量,都在说如何处理它,如何利用它,如何…保护我。”她看着两人,声音低沉,“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我想要什么?我害怕什么?我又该怎么办?”
她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那里跳动着她真实的心跳,也沉睡着那股令人恐惧又渴望了解的力量。
“这力量在我体内。”云璃咬紧嘴唇,“它是我的。无论它是神女的恩赐,还是覆灭的诅咒…我都必须自己去面对。”
她看向萧澈,眼中带着歉意和感激:“萧澈,谢谢你对我的保护。但我不能永远躲在你身后。”她又看向楚玄逸,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拒绝:“楚玄逸,我不会任由任何人摆布,更不会成为你们手中的棋子。”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
“我要自己去寻找答案。”云璃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关于血月,关于预言,关于我自己…”
她知道,这条路注定孤独而危险,但此刻,她别无选择。被动地等待,只能沦为命运的玩偶。她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前方是无尽的深渊。
萧澈看着云璃眼中那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心中五味杂陈。他既为她的勇气感到心疼,又为自己无法完全守护她而感到无力。但他知道,这或许是她必须经历的成长。
楚玄逸的笑容彻底凝固了。云璃的拒绝,尤其是当着萧澈的面拒绝他伸出的“援手”,让他感到无比屈辱。更重要的是,他从云璃眼中看到了不再迷茫、不再任人摆布的苗头。这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他看向云璃的眼神,多了一丝阴霾和狠戾。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更难掌控,也更危险。
小院之中,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只是这一次,除了萧澈的守护和楚玄逸的威胁外,还多了一种新的力量——来自云璃自身的,觉醒的意志。她不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战士。
夜色更深,皇城仍在沉睡。但谁都知道,随着血月之力的觉醒,预言的显现,以及各方势力的介入,这场围绕着云璃和她体内禁忌力量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那个神秘的君无夜,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等待着血月真正“启”的那一刻。而云璃,则将独自踏上寻找真相的道路,去解开缠绕在她身上的古老诅咒,去面对那个或许会将她吞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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