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皇后李云睿望着那消失在风雪尽头的白点,发出一声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的怒吼。
她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再也不见丝毫平日里的雍容华贵。
“叶轻眉!!”
她咬牙切齿地低吼。
“你死了!你的儿子也休想好过!!”
“本宫不信!本宫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神仙庇佑!!”
她不信!
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让她不得不信!
神胎?
天地庇佑?
仙鹤庇佑?!
这他妈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叶轻眉生个儿子,都生得如此惊天动地,如此……神神叨叨!
难道,这就是叶轻眉留下的后手?
不,叶轻眉自己都死了,怎么可能还安排得了这样的后手?
这更像是一种……天地间的意志!
这个认知,让皇后感到一阵阵的胆寒。
她可以不惧叶轻眉,因为叶轻眉是人。
但如果对手是这冥冥之中的天意……她拿什么去斗?!
风雪,依旧在下。
似乎比先前更大了。
冰冷的雪花,夹杂着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皇后站在废墟之中,任凭风雪吹打着她那略显凌乱的发髻与衣衫。
她的心,比这风雪还要冷。
“噗通。”
身边传来几声闷响。
是那些残存的黑衣人,再也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冲击,精神彻底崩溃,瘫软在地。
他们看着那仙鹤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迷茫。
今日之事,必将成为他们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噩梦。
良久。
皇后才从那极致的震惊与不甘中,缓缓回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稍稍冷静了一些。
“撤!”
她声音沙哑地命令道。
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也太过重大。
必须尽快返回宫中,向陛下禀报。
虽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陛下解释,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是如何长出第三只眼睛,并且杀死了数十名精锐的。
她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只仙鹤,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婴孩带走的。
但这些,都必须让陛下知道。
那个孽种,还活着!
而且,是被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带走的!
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娘娘……那……叶轻眉的尸身……”
一个勉强还能站立的侍卫头领,哆哆嗦嗦地请示道。
皇后闻言,目光转向静静倚靠在墙边,早已没有了声息的叶轻眉。
风雪,已经为她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那张曾经光彩夺目,令无数男人为之倾倒的绝世容颜,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安详。
一丝狠戾,再次从皇后眼中闪过。
叶轻眉!
一切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她,自己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毁了她的尸身!
让她死无全尸!
这个念头,在皇后心中疯狂滋长。
她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亲自动手。
但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叶轻眉颈间那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时,心中却又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叶轻眉,是自刎的。
死得如此决绝,如此干脆。
再联想到方才发生的那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个婴孩额头的金色竖瞳……
那只从天而降的仙鹤……
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忽然觉得,叶轻眉的这具尸体,似乎也带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叶轻眉已经死了。
是自刎而死。
这一点,做不了假。
至于那个孽种……自有陛下定夺。
“不必管了。”
皇后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那股戾气,冷冷地说道。
“我们走!”
说罢,她不再看叶轻眉的尸体一眼,转身,带着残余的人马,仓皇而狼狈地离开了这座如同炼狱般的太平别院。
风,更急了。
雪,更大了。
火光,在风雪中摇曳,逐渐熄灭。
太平别院,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叶轻眉的尸体,孤零零地倚靠在那里。
殷红的血,早已凝固,在白色的狐裘与洁白的雪地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那是一种凄绝的美。
美得令人心碎。
美得……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宿命。
风雪,很快便将所有的痕迹掩盖。
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
...
-
风,更急了。
雪,更大了。
太平别院内,最后一点残焰,在风雪中挣扎了几下,终究不甘地熄灭。
黑暗,重新笼罩了这片浸透了鲜血与死亡的土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雪花无声地飘落,一片又一片,轻柔地覆盖在叶轻眉的身体上。
为她那身素白的狐裘,又添上了一层圣洁的霜白。
殷红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暗沉的色块,在雪色的映衬下,如同一朵朵绽放在雪地上的死亡之花。
那张曾经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此刻覆着薄雪,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密的冰晶。
没有了临死前的决绝与不甘,只余下一片令人心碎的宁静。
风雪为冢,天地同悲。
这是一种极致的凄美,如同最悲怆的挽歌,在寂静的夜空中无声回荡。
仿佛一切的喧嚣与罪恶,都被这漫天的大雪所净化、所掩埋。
又仿佛,这只是一个漫长故事的,一个染血的开端。
高天之上,风雪依旧。
李承夜被包裹在温暖而柔软的襁褓之中,被仙鹤用长喙轻柔地衔着。
风声在耳边呼啸,雪花扑面而来,却在靠近他身体寸许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化解。
仙鹤的飞行极为平稳,双翼扇动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与优雅,仿佛它不是在飞行,而是在云端漫步。
身下,是迅速倒退的苍茫大地,京城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先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疲惫感如潮水般阵阵袭来。
但此刻,随着仙鹤的飞行,一股股精纯而温和的奇异能量,正从衔着他的鹤喙,以及包裹着他的“仙鹤庇佑”所化的襁褓中,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滋养着他刚刚降世,便已千疮百孔的弱小身躯。
也让他那几乎干涸的“元气”,得到了一丝微弱的补充。
额头上的金色竖瞳,依旧紧闭着,但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已经减轻了许多。
李承夜的意识,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他有些恍惚地想着。
从别院血案的预知,到母亲的惨死,再到自己险死还生……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可是,娘亲……
一想到叶轻眉那张在血泊中渐渐失去温度的脸,李承夜的心脏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难以呼吸。
她偏偏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
为什么?
李承夜不懂,但他能感受到母亲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骄傲。
一切,都是庆帝的算计!!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那个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冷酷无情的男人!
为了他那可笑的帝王权术,为了他那卑劣的掌控欲!
他不仅算计了母亲,也算计了自己和范闲!
甚至连五竹叔,恐怕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他小小的拳头,在襁褓中不自觉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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