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医院的深夜,仿佛一座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白色孤岛。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如同绝望本身,与远处隐约传来的哭泣声、仪器冰冷的滴答声混合在一起,熬成一锅令人窒息的浓汤。
陆昊站在重症监护室(ICU)厚重的玻璃墙外,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里面。
病床上,他的亲生哥哥,和联胜德高望重的叔父辈“吹鸡”,正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标本,浑身插满了长长短短的管子,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心电图上那微弱起伏的波纹。
三天前,陆昊还是一个为毕业论文发愁的普通大学生,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八九十年代港片融合的世界,成了吹鸡的亲弟弟,一个除了长相英俊外一无是处的社团边缘人物。
还没等他完全消化这荒诞的现实,天崩地裂般的危机就已迎面砸来。
吹鸡在与新晋势力头目阿乐的冲突中,被人从背后连捅三刀,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医生怎么说?鸡哥到底能不能醒过来?”
“醒?你看看那样子,跟个死人有什么分别!我听说,阿乐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九龙的两个场子,昨晚就被他们的人给占了!”
“妈的!大D那个混蛋也没安好心,听说他也在到处串联,想趁机吞了我们的地盘!”
“现在怎么办?鸡哥一倒,我们这群人就是没娘的孩子,人人都能来踩一脚!”
玻璃墙外,走廊的另一头,几个神情焦躁的中年男人正围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语气中的恐慌与不安。他们是吹鸡手下最核心的几个头目,也是如今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最后一批还没跳船的船员。
陆昊安静地听着,眼神深邃。他知道,这些人说的都是事实。
和联胜,港岛最大的社团之一,两年一度的话事人选举在即。最有实力的竞争者,便是笑里藏刀的阿乐,和嚣张跋扈的大D。哥哥吹鸡作为社团元老,本想维持平衡,却成了两方博弈的第一个牺牲品。
他一倒,他手下庞大的势力和地盘,就成了一块血淋淋的肥肉,引来了无数饿狼的觊觎。
而他陆昊,作为吹鸡唯一的亲弟弟,名义上的继承人,在所有人眼中,不过是一只可以被随手捏死的、挡路的蚂蚁。
正在此时,一阵喧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头目们的议论。
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男人,带着七八个手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嘴里叼着烟,眼神轻佻,径直走到陆昊面前,将一口浓烟,慢悠悠地吐在他的脸上。
“哟,这不是阿昊嘛。”花衬衫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他是阿乐手下最得力的小头目之一,人称“喇叭”。
“听说鸡哥快不行了?我们乐哥特意叫我带兄弟们来探望一下。”
他嘴上说着探望,眼神里却全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与鄙夷。他上下打量着陆昊,像是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阿昊啊,你还年轻,哥哥倒了,总要为自己想想出路嘛。我们乐哥最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了,你要是识时务,过来跟乐哥,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总好过守着个半死不活的人,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不对?”
这番话,是赤裸裸的羞辱,更是最后的通牒。
周围吹鸡的旧部们个个怒目而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无一人敢上前。他们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和阿乐的人动手,无异于自取灭亡。
陆昊依旧沉默,只是那双漆黑的瞳孔,仿佛结了一层薄冰。
他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审视和观望。他知道,今天他但凡露出一丝软弱,吹鸡的势力,就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就在这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瞬间,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湛蓝色光幕,毫无征兆地在他眼前展开。
【检测到家族重大危机,声望系统激活!】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是否开启?】
陆昊的心脏猛地一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金手指!穿越者的标配,终于到账了!
他在心中毫不犹豫地默念:“开启!”
光幕上,一个金色的礼包“砰”地一声炸开,化作漫天光点,最终汇聚成一张古朴的卡片。
【恭喜宿主,获得‘暗影刺客伍六七召唤卡’(绝对忠诚)!】
【人物:伍六七(阿柒)】
【职业:暗影刺客(首席)】
【能力:以气御剪、千变万化、超高速移动……】
【忠诚度:100%(绝对忠诚,永不背叛)】
看着卡片上的信息,陆昊眼中的薄冰瞬间化为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还在喋喋不休的喇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召唤!
一股微不可查的气流在陆昊身后盘旋。走廊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个穿着廉价白色T恤、顶着一头杂乱黑发、眼神有些睡不醒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他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与黑暗融为一体,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怎么样啊,阿昊?考虑清楚没有?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喇叭见陆昊久久不语,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陆昊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内心却已经对身后的影子下达了第一个冰冷的指令。
“跟上他们,处理干净。”
他身后的阴影中,那个眼神慵懒的男人——阿柒,几不可察地微微点头。他的身形仿佛没有重量,只是向后退了一步,便彻底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喇叭见陆昊油盐不进,自觉无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道:“妈的,给脸不要脸!等着给你大佬收尸吧!”
说完,他带着一群手下,嚣张地转身离去,口中还不断污言秽语地议论着,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吹鸡的几个旧部看着陆昊,欲言又止,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在他们看来,陆昊的沉默,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软弱。
陆昊没有解释,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ICU里的哥哥,眼神平静得可怕。
……
医院外的阴暗后巷,刺鼻的尿骚味和垃圾腐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喇叭和他手下的几个心腹,正靠在墙上点燃香烟,吞云吐雾,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那个陆昊,就是个废物!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还用说?吹鸡都快成植物人了,他一个小白脸能翻起什么浪?”
“我看呐,不出三天,吹鸡的地盘就全是咱们乐哥的了!”
“到时候,鸡哥那些妞……”
一个手下正说着污言秽语,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啪嗒。”
他口中刚刚点燃的香烟,掉落在地,溅起一星火花。
“喂,你怎么不说了?”喇叭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
那手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额头正中央,多了一道细微的、深不见底的红线,鲜血正从那道细线中缓缓渗出。
“有……”
“敌袭”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喇叭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黑影,在他们几人之间极速穿梭。
他甚至没来得及拔出怀里的枪,只听见几声微弱的、利器切开皮肉的“噗嗤”声。
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如同被抽掉骨头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每个人的要害处,都多出了一道同样的、干净利落的致命伤口。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快到极致,也静到极致。
喇叭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裤裆处一片温热。他惊恐地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的、穿着白T恤的男人。
男人手中,握着一把理发店里最常见、最普通的剪刀,剪刀的尖端,正滴着血。
“你……你……”
喇叭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阿柒眼神依旧慵懒,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手腕一翻,剪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切开了喇叭的喉咙。
做完这一切,他收起剪刀,转身走入更深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ICU的玻璃墙外,陆昊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匿名短信,上面只有四个字。
“处理完毕。”
陆昊面无表情地删掉短信,将手机放回口袋。他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空。
那双原本还残留着一丝属于现代社会迷茫的眼睛,此刻,再无半分动摇,只剩下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静,和一触即燃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和联胜的话事人?
他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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