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啸天威严的脸上,逐渐皱起了花白眉头,“孙儿,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爷爷给你的,不受任何人的胁迫和限制,这以后都是你的底气啊,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陆成就站了起来。
颀长的身姿位于床前,站得笔直挺拔。
陆成脸上没有半分对陆家庞大家产的垂涎之意,“爷爷,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对我来说,爷爷才是最重要的。”
“爷爷对我的养育栽培之恩,我铭记在心。可这陆家家产,我是真的不能要,也不想要。”
陆啸天满脸不赞成,苟言笑的脸上满是严肃,“小成,这可不能胡闹。”
“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无论遗嘱还是公告,这都无法更改!”
别看老爷子年逾七旬,可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
再加之陆成那枚丹药的作用,不说红光满面,那也是有了几分精气神。
比起之前濒死的枯朽之态,已经幡然不同。
“如果爷爷非要给我的话,那我就让给堂姐大伯一家。”
见老爷子不乐意,陆成无奈的开口道。
轰!
这话砸在陆家众人的耳朵里,又是一记平地惊雷。
个个呆若木鸡,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
而被突然点到名的陆清瑶和其父陆建川,更是满面惊愕。
陆清瑶惊诧不已,蛾眉曼睩的精致脸上尽是骇然,“什么?”
她常年清冷,没什么情绪外露的性子,此刻却犹如巨石砸进幽潭,泛起阵阵剧烈的涟漪。
陆清瑶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众人疯狂争抢而不得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到了她手中?
而且是被陆成心甘情愿让出来的。
她自问没对陆成有多好,而且时常对陆家众人欺负他,也是漠视不理。
那……陆成为什么要将偌大的家业让给自己?
大伯陆建川那双精睿的眼眸,不由地落在陆成身上。
充满猜测的目光中,带着打量。
他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陆成是真不想要这份家业。
可是……
一时间,在座众人心思各异。
甚至开始怀疑起以前对陆成的各种挤兑和针对。
结果人家根本没有想要陆家财产的意思?
原本坐在中间沙发位置的陆建业,再也忍不住了。
砰的一声!
大掌拍上桌子就站了起来,“胡闹,我看你是脑袋被门夹了!”
“陆家继承权的事,其实你能一面之词左右的?”
“你小子居心叵测,我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想煽动陆家内讧,好让你有可乘之机。”
三姑陆建芳更是气得鼻孔张大,直喘粗气,“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当初你在陆家,老娘可没少给你置办行头!在陆家的吃穿用度,哪个不是我给你安排的?”
“结果现在有好事都想不到你三姑?黑心烂肺,天打雷劈啊你!”
尖锐的咒骂极为难听,不堪入耳。
可陆建芳此刻已经气得失了神智。
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陆成那张淡然自若的脸。
而其他的陆家众人,则是各有揣摩。
刷刷视线如聚光灯般,死死落在陆成身上。
或有打量,或有狐疑。
陆啸天也是心中一震,目光发沉。
他想到了所有可能阻碍陆成当上陆家继承人的因素。
可万万没想到,如今竟是他自己不乐意。
一时间,威严的面容不由得板起,“小成,你再……”
陆成摇了摇头,把老爷子的被角重新掖好,“爷爷,你身上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就是好好养着。”
“我有空再来看您。”
说完,陆成转身便离开了陆家。
“小成,这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啊……”
陆啸天着急得不行,连忙开口挽留。
可陆成根本没打算留下来。
离去的步子稳健而宽阔,没有半分迟疑。
而陆家众人则是呆愣地看着他背影,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陆建业冷哼一声,随后跟孝子一般坐到了床前,“爸,您别生气,这小子装模作样的就是吊着您呢。”
“既然他不识抬举,主动放弃了继承权,那不如您就给我……”
谁知,一句话就直接触动了老爷子的逆鳞。
陆啸天抛弃床头柜的琉璃盏就砸了出去!
砰!
昂贵的水晶琉璃在墙底碎得四分五裂。
“啊!”溅出来的渣子更是割破了陆建业老婆的小腿。
惹的屋里女眷爆发出阵阵尖叫。
“滚,都给我滚出去!”
“陆成就算看不上陆家的这点家业,我也会立遗嘱给他。”
“你们一个个的,别给我痴心妄想,都给我滚!”
老爷子气坏了,把他们带来的营养品全都扔了出去。
“诶哟,爸你动这么大的火干什么?病才刚好一点儿!”
“这些营养品很贵的,我拖了好几个贵太太的关系才买到,您怎么……”
“滚!”
不管是谁,陆啸天全都轰了出去。
房间内一时寂静下来。
他看着枕头底下那张自小抱着陆成玩耍的照片,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坚定。
随后掏出手机,一个熟悉的号码播出。
这正是他的专用律师。
“张律师,我要立遗嘱,陆家所有家业依旧都给陆成。”
“这是我的个人意愿,对,无人可更改。”
毋庸置疑的嗓音浑厚如钟,随后陆啸天就挂断了电话。
看向窗外时,他思绪不由得飘远。
陆家能有今天,全是因为陆成这孩子啊!
没有陆成,有没有如今被人敬仰、占据龙头的陆家。
另一边。
已经离开陆家的陆成,浑然不知道陆老爷子的心中所想。
过了约莫半个多小时。
陆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小屋。
而这里的状况已经恢复如新。
甚至连自己之前打折买的二手家具,都被换成了高奢高定。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自己去陆家时,陆清瑶让人安排的。
恐怕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把陆家继承权让出来吧。
整个人摔回到柔软的沙发上。
“别说,这高定沙发就是不一样。”
躺上去跟躺在云上似的。
陆成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空。
这两天经历的事犹如走马观灯般,在他眼前闪现。
蓦地,目光一凌,他猝然坐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