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列车平稳地航行在无垠的宇宙中。观景车厢里，楚风正把一小块特制的能量糖块，悬在星核宝宝的容器上方，引得那个金色光球在里面上蹿下跳。
“叫爸爸。”
“嘤！”
“不对，是叫爸爸。”
“嘤！嘤！”
卡芙卡坐在一旁，翻动着一本纸质书，眼角的余光却全在他那边。这种幼稚的互动，她已经看了半个钟头，竟也不觉得烦。
就在这时，车厢内的通讯系统忽然亮起，一个经过处理、显得过分圆滑的声音响了起来。
“请问是楚风先生吗？我是星际和平公司市场开拓部的高级主管吉尔斯。我们监测到您在雅利洛-VI的卓越表现，公司高层对您的能力非常感兴趣，诚挚希望能与您进行一次会谈。”
那声音彬彬有礼，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仿佛这次通话本身，就是一种恩赐。
楚风喂食的动作停了下来，皱起了眉。“星际和平公司？找我干嘛？推销理财产品？”
卡芙卡合上书，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她看向通讯器，眼神冷了下来：“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只不过他们管那叫‘商机’。”
动静也引来了姬子和瓦尔特。
姬子抱着手臂，神色有些凝重：“公司可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们的影响力遍布宇宙。楚风，他们一旦盯上什么，很少会轻易放手。”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他们的合同条款，比迷宫还要复杂。每一步都是陷阱。”
“也就是说，很麻烦。”楚风总结完毕，看向那个还在闪烁的通讯器，叹了口气，“知道了，我去看看。就当是……饭后消遣。”
他倒想看看，这群西装革履的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会面地点设在列车的一间会客厅。
那位叫吉尔斯的主管已经等在那里。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昂贵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商业微笑，看人的眼神却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楚风先生，久仰大名。”吉尔斯主动伸出手，楚风却只是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让他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吉尔斯面不改色地收回手，直接进入正题。他调出一个光幕，上面开始罗列出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条件。
“公司愿意为您提供战略投资部‘特级顾问’的职位，年薪九亿信用点，附赠磐岩镇总资产三倍的签约金。您将拥有一颗位于‘星环之城’宜居带的私人行政星的所有权，以及一支由公司为您量身打造的专属护卫舰队。”
吉尔斯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诱惑力，他自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价码。
“您需要做的，仅仅是配合公司的研究，并在必要时，运用您的‘特殊能力’，为公司处理一些……特殊的商业纠纷。”
楚风全程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已经笑出了声。
又是职位，又是舰队，又是星球。这些人把他当什么了？拼了命往上爬的职业经理人？
他的人生规划里，最贵的资产就是一根趁手的鱼竿。
吉尔斯说完，自信地看着楚风，等待着他激动或是狂喜的反应。
然而，楚风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足足半分钟，就在吉尔斯的笑容快要僵住的时候，楚风终于开口了。
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问：“说完了？”
吉尔斯一愣。
“你的方案，我看完了。”楚风站起身，顺手敲了敲桌面，“讲得很好，下次别讲了。”
他甚至懒得说“不感兴趣”或者“拒绝”。
“抱歉，我对给别人打工没兴趣，尤其是在我的退休计划里插播广告的。”
主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我说，你的方案，像一场冗长又无趣的广告。”楚风补充道，顺手把光幕的投影挥散，“听完了，很感动，然后我拒绝。”
“一颗行政星的所有权，一支专属护卫舰队……楚风先生，我必须确认，您是否完全理解我刚才所说的每一个词的份量？”吉尔斯的声音不再圆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那无可挑剔的商业微笑此刻像一张紧绷的面具。
楚风拉过一直静静旁观的卡芙卡的手，准备起身。“理解。就是因为太理解了才拒绝。”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依然端坐的吉尔斯。
“你听说过熵增定律吗？给我一颗星球，我就要操心它的税收、治安和轨道偏转。给我一支舰队，我就要担心它的能源补给、船员抚恤和定期保养。吉尔斯主管，你这不是在给我送钱，你是在给我派活儿。”
他顿了顿，诚恳地建议：“你们公司要是真有诚意，不如把那九亿信用点折现，直接打我账上，职位、星球、舰队什么的，就不用附赠了，我不喜欢赠品。”
“你……”吉尔斯彻底失态了，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椅子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死死盯着楚风，那眼神不再是评估商品，而是审视一个无法理解的异常数据。“你是在……羞辱星际和平公司吗？”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会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公司的橄榄枝，不会伸出第二次。拒绝的后果，就是成为公司的敌人。在商业领域，成为我们的敌人，就意味着被整个宇宙的航道所孤立。”
楚风像是没听到他的威胁，转头问卡芙卡：“你觉得列车餐厅今晚会有炒饭吗？”
卡芙卡任由他牵着，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垂落的鬓发，眼角的笑意藏不住了：“也许有，但不一定是你喜欢的那种。”
这个旁若无人的举动，是比任何话语都更彻底的蔑视。
吉尔斯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着两人向门口走去的背影，大脑一片混乱。他见过贪婪的政客，见过嗜血的军阀，见过野心勃勃的开拓者，他们每一个人的欲望都能被量化，被满足，被利用。
可眼前这个人……他的动机是什么？“咸鱼”？“摆烂”？这是哪个新兴势力的暗语吗？还是他背后站着连公司都无法撼动的存在，所以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吉尔斯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试图为楚风的行为建立一个合理的逻辑模型，却次次宣告失败。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将一口昂贵的假牙咬碎。
走出很远，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几乎要实质化的灼人视线。
楚风长舒一口气，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耗费体力的劳动。脑海里，系统面板上来自吉尔斯的【震惊值】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跳动，数值高得离谱。
“看来，让他理解‘退休’的乐趣，比让他理解量子力学还难。”楚风低声说。
卡芙卡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这么一大笔钱，真的不动心？”
“动心啊。”楚风理所当然地回答，“所以我才要赶紧走，再待下去，万一我没忍住，答应了怎么办？那我的退休生活可就全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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