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
景云扬跌跌撞撞地滚下山坡,手掌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他死死盯着远处那点幽光,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那是他连滚带爬时,咬破的舌头,涌出的鲜血。
但是,他眼里,只有那一抹幽光。
……
他踉跄着扑向光源,却在看清的瞬间,僵在原地。
半截断裂的玉刀斜插在腐土中,刀柄缠着的红绳早已褪色。
景云扬颤抖着拔出刀,借着月光,看清了刀身上的“药”字,这是药草阁的制式刀具。
他不禁苦笑,这个弟子,恐怕,也是不甘心当炉鼎,想要拼上一把,拼出一个修仙路。
可惜,功亏一篑,终究,无力改变命运,改变结局。
还是沦为了一捧灰土,再也无人问津。
这,就是自己的落幕吗?!
他不甘心。
吾辈立志修仙,岂能轻易低头?!
……
晨光初露,景云扬站在芳心阁外。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敲响房门。
但愿,自己可以成功吧。
……
“进来吧。”,门内传来柳如心慵懒的声音,”师弟倒是准时,怎么着,迫不及待了?!”
推开门的瞬间,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
景云扬刚进去,柳如心一抬手,他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向床榻。
柳如心指尖轻挑,他怀中的玉刀,“当啷儿”一声,掉落在地。
“师弟,和师姐耍心眼,可是不好哦!”,柳如心笑吟吟地看着景云扬,眼神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她指尖划过景云扬的衣襟,一抹流光划过。
衣衫瞬间碎裂。
第二把玉刀掉落。
景云扬苦笑道:“师姐,何苦为难师弟呢?”
……
柳如心眼神中满是轻蔑,道:“区区杂役弟子,能给师姐当炉鼎,那是你的造化,你这小子,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玉刀,可是伤不得师姐的哦!”
她一扭腰摆,欺身而上,迫不及待的坐了下去,呻吟一声,笑道:“虽然小了点,但是,还行,还能用。”
随即,又劝说道:“若是能助师姐破了这一层小境界,想必,师弟也是功德无量。”
“这可是师弟的大机缘。”
——
柳如心正沉浸在刺激的快感中,突然,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她低头,瞳孔骤缩:“你怎么,还有刀?!”
景云扬紧紧握着一把玉刀,刀刃已经插进她腹部过半。
柳如心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失算了?!
还有,他,怎么知道,玉刀破丹田,乃是修士命门?!
……
景云扬淡淡的道:“为了藏下这把刀,师弟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还是很值得的。”
他一个用力,玉刀没至手柄。
他的身下,有一摊血迹,触目惊心。
……
柳如心大口吐血:“你知道,我找人盯着你?”
景云扬冷笑道:“杂役处药草阁,不少弟子,都是玉衡宫内门弟子安排进去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偷吃药草,以人体为炉,熔炼百药,成为最佳的炉鼎。”
“所以,我一直提防着他们,谁知道他们中,有没有师姐的人呢?”
“原来如此,难怪你知道玉刀的秘密。”柳如心恍然。
她不甘心,她疯狂地想要凝聚灵元,运功疗伤,却发现,丹田被破,凝聚再多的灵元,也是转瞬即逝。
她眼前阵阵发黑,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
……
景云扬迅速将柳如心推开,扯过床单将她捆住,一把抓过她的储物袋揣进怀中。
他知道,内门弟子都有命牌,放在掌门大殿内,此刻若是杀了她,定会惹来执法堂追查。
所以,他的计划,就是等到天黑,利用柳如心的身份令牌,带她离开玉衡宫,寻一处荒僻之地,把她直接扔掉,让她等死。
反正,丹田被破,也活不了太久。
这样一来,哪怕是宗门怀疑,查到了自己身上,只要不搜魂,自己就不会有事。
……
夜幕降临,景云扬又等了一会儿,才搀扶着昏迷的柳如心,小心翼翼的离开赤鸾峰。
为了防止柳如心中途苏醒,大喊大叫,他特意把她的亵衣塞进了她的口中。
山间小路崎岖难行,可是,他不敢走大路,若是被发现,可就全完了。
月光如霜,洒在蜿蜒的山道上。
景云扬汗流浃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柳如心,看着瘦,却是重的惊人。
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只好把柳如心放下,坐在一块青石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继续赶路,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只见一抹虹光极速飞向这里。
景云扬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抬眼望去,只见一位红衣女子如谪仙般飘落,面容精致如画,眼眸清澈明亮,肌肤白皙如雪,身姿修长婀娜,气质出尘脱俗。
竟是秋菱纱!
把他坑进玉衡宫的那个女人!
……
秋菱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的柳如心,轻笑出声:“我说敲了半天门,柳师姐怎么不回应,还以为玩了一天,累乏了呢。”
她目光又转向景云扬,笑意中带着几分玩味,“你这弟子,倒是胆大,竟敢谋害内门弟子?呵呵,还敢穿着柳师姐的衣服招摇过市。”
景云扬也是无奈,他的衣服被柳如心直接撕了,不穿柳如心的衣服,难道要裸奔不成?
——
“不用那么麻烦,扔化尸田就行了,记得,找个地方,埋深点。”,秋菱纱淡淡的说道。“丹田被破,灵元尽散,化尸田的阴气重,肯定会趁机侵入她的身体,最多天亮,人就没了。”
“那地方,也没多少人会去,只要别埋得太显眼,不会有人发现的。放心,若是怀疑到你,师姐会说,是我把你从柳师姐那里要走了。”
景云扬警惕地看着她,语气冰冷:“不知师姐,为何要帮师弟呢?”
秋菱纱挑眉,笑了:“先处理好柳师姐吧。你要是想跟我耗着,也可以。”
无奈之下,景云扬也只好背起柳如心朝化尸田走去。
一路上,他心思电转,死活猜不透,这秋菱纱,到底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也多亏了秋菱纱,一路走来,哪怕是碰到了玉衡宫弟子,也都被秋菱纱提前拦下,支开了。
——
等他在化尸田挖好坑,埋好柳如心,刚起身,正要开口,询问秋菱纱打的什么盘算。
突然传来一阵劲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等醒来时,景云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山洞中。
山洞中央,有一方数丈宽的药池,泛着墨色的幽光,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秋菱纱站在药池边,身姿依旧优雅,眼睛中却闪烁着疯狂,嗜血的光芒:“师姐呢,本想用一头妖狼炼丹,看到师弟后,突然想起,还是以人炼丹,效果最佳。”
“只是,这妖狼,既然抓来了,就没有放生的道理。嗯,你和妖狼玩一玩吧,谁赢了,谁入丹,谁输了,那就没办法喽!”
“嗷呜!”
一声悠长而凄厉的狼嚎声,在洞内回荡,一头老狼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幽绿的瞳孔死死盯着景云扬,口中涎水不停滴落。
秋菱纱跃上洞顶垂下的方木,兴奋地直拍手,说道:“快快快!师姐可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哦!”
“为了这一炉大丹,师姐可是等了好久呢。”
——
景云扬望着老狼,只觉嘴里发苦。
他不过是一个杂役弟子,又是废体,没有修为。
如何能与这妖兽对抗?
秋菱纱的笑声,如同催命的丧钟,在山洞中回荡不息……
唉,终归,逃不出命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