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齐昀看准苏余所指的方向，划开鱼身，在鱼骨上轻轻一磕，刀刃精准地楔入脊椎缝隙。
只见鱼椎上嵌着一个微型的金属装置。
那是个指甲盖大小的六边形装置，细如发丝的导线深深扎入皇带鱼的神经束。
“这是Pano第三代的生物控制器。”
齐昀笑意不达眼底，“杨教授，贵司的专利技术流落到海鲜市场，倒是让人意外。”
众人骤然安静，纷纷转头望向杨教授。
杨教授面不改色，“这确实是pano的设备，但这条鱼的改造...”
他摇摇头，“不是我们的工艺。”
杨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十分认真：“Pano的生物控制器都采用环形植入，这个直线切口...”
他顿了顿，“倒像是黑市改装的手法。”
陈烬迈步向前，沉默地盯着金属装置，半晌才道：“最近三个月，沿海已经出现六起异常生物袭击，我怀疑与黑市上的改装有关。”
他抬眼直视杨教授，“Pano是海洋生物研究领军企业，还懂得黑市的操作手法，或许你们有兴趣协助异能局调查？”
“自然，”
杨教授笑得温和，“我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皇带鱼会出现在陆地上。”
这时，异能局实验室的自动门突然滑开。
“杨教授！”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气喘吁吁地举着数据板，“人鱼骸骨的全息扫描完成了！”
“太好了！”
杨教授眼睛一亮，手指划过数据板，调出全息投影，“诸位既然来了，不如欣赏下Pano的科研成果？”
投影中，那具本应被异能局封存的人鱼骸骨正缓缓旋转，每根骨节都被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博物馆暴动后，异能局扣押了人鱼骸骨，Pano集团以共享生物控制技术为条件，换取了研究权。
如今在异能局监控下，Pano的研究员们正忙着修复骸骨，正是如此，作为顾问的齐昀和杨教授才会出现在异能局。
苏余眉梢一挑，霍然起身：“走，瞧瞧去。”
周越在旁边不屑地笑：“这破玩意儿有啥好看的？老子当年炸......嗷！”
话没说完，苏余就拽着他耳朵转了半圈，满意地听到杀猪般的惨叫。
“苏余你踏马快松松松手！”
苏余瞥了眼周越，这个二世祖虽然碍眼，但齐昀说过，周家当年是那支深海打捞队的金主。
带着他，说不定能挖出点东西。
“叮！”
实验室大门开启，冷白的灯光倾泻而出。
在解剖台的中央，摆放着一副巨大的人鱼骸骨。
【叮！系统紧急提示】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建议：远离波动源】
冰冷且急促的机械音在苏余脑海中炸响。
“为什么要远离？”
“什么是异常能量？”
苏余心中疑窦丛生。
【警告：异常能量读数持续攀升】
【危险系数：无法测算】
系统的回避态度让她困惑不已。
她三天前穿越到这个异世时，“咸鱼系统”就强行绑定她，却始终对关键问题含糊其辞，如今又对一具骸骨如此紧张...
苏余眉头一皱，这是个正经的系统吗？
这时，实验室的全息投影再次亮起，杨教授双手撑在桌面，声音十分热切，“这就是苏利莫斯的人鱼遗骸，我们正在修复它的声带结构。”
他指向喉部一块特殊的软骨，“据我们研究得知，这部分的声带结构能产生特殊频率...”
苏余的指尖刚碰到实验桌边缘，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空灵的吟唱。
那声音缥缈悠远，仿佛从深海最深处传来。
恍惚间，实验桌在她眼前扭曲变形，无数白骨在漩涡中沉浮，像是被无形的洋流牵引着......
“苏余？”齐昀的手搭上她肩膀，温暖的触感将她拉回现实。
她猛地抽手，回过神来：“你们说...修复声带结构？是想从它身上得到什么？”
作为Pano特聘的文物修复顾问，齐昀的目光在骸骨和苏余之间游移：“从艺术史角度看，苏利莫斯人鱼的喉骨构造确实独特。”
齐昀轻点全息投影，放大骸骨的声带结构。
“古籍记载，苏利莫斯人鱼的歌声不仅能引导鲸群改变迁徙路线，甚至能平息近海风浪。”
“咚咚咚。”
陈烬的手指重重敲在金属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Pano集团研究这项技术做什么？”
作为异能局特勤队长，他十分清楚七十年前无数海洋生物在异能辐射下变异成怪物，这些怪物大多处于失控的状态，如果操纵生物行为的声波技术被滥用......
那就是一把指向人类咽喉的利刃。
他的目光如刀般刺向杨教授，“Pano是想要控制什么吗？”
陈烬虽然无权干涉高层决策，但也绝不会坐视他们开展危险的研究。
在异世，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变异生物，而是人类永无止境的野心。
杨教授摆手微笑：“陈队长多虑了，我们只是学术研究而已，如果能理解其中的原理，复制人鱼的共鸣模式，或许...”
他顿了顿，不过数秒又扬起了和善的笑容，“或许可以用于深海勘探和救援。”
【叮！系统提示】
【检测到谎言波动】
【可信度：42%】
“谎言？”
苏余紧盯着嶙峋的骸骨，突然皱眉：“对了，人鱼是怎么灭绝的？”
杨教授和齐昀同时沉默了一秒。
“自然消亡吧。”杨教授笑了笑，转身去调整仪器。
“自然个屁！”
在一旁无聊得翘二郎脚的周越轻嗤一声，“我爷爷说过，七十年前那场大地震就是天罚！是老天收拾那群鱼怪，它们死有余辜...”
苏余突然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周越踹得往前踉跄好几步。
“哎哟我去！”
周越捂着屁股回头怒视，“你又发什么疯？”
苏余一脸诚恳：“你后背有只大蟑螂，我在帮你赶走。”
“放屁！这地方哪来的大蟑螂...”
话音未落，一只机械大蟑螂真的从周越背后“啪嗒”掉在地上，还在冒着电火花。
“什么玩意儿！”
周越刚想破口大骂，苏余紧步向前，“你说谢谢了吗？”
周越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我怎么了？”苏余歪着头，一脸纯良，“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她一边说一边转动着手腕关节。
“咔咔，咔咔”
周越盯着她转动的腕关节，沉默了几秒，乖巧地坐了下来。
这个富二代有一个明显的优点，平日里仗着家世横行霸道，谁都敢招惹，可一旦发现踢到铁板，立马就能切换成乖巧模式，变脸比翻书还快。
“行啦。”
陈烬一脸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的事先到这儿吧，你们两个就别在这儿添乱了。”
苏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齐昀拉住了手腕。
他轻轻摇头，低声道：“别急。”
苏余看向他诚挚明净的眼睛，最终只能作罢。
齐昀这个人虽然神神秘秘的，但总归对自己没有恶意。她刚穿越来这个异世不过两三天，很多事都还没弄清楚，实在是不好冒进。
这时，陈烬拍了拍苏余和周越的肩膀，“你们新入职，今晚我请你们去外面聚一聚，如何？”
陈烬不知道苏余和周越为何经常一言不合打起来，但既然一起共事，就还是得改善两人的关系。
“去Dreaming Bar聚聚，如何？”陈烬提议道，“他们家的威士忌很不错。”
周越立刻点头：“走走走，赶紧走！”
他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气味刺鼻的实验室。
苏余对一切都还充满警惕，但眼下确实需要更多信息交叉验证，而酒桌上往往是最好的情报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