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护士急得团团转:“那小孩刚才还在输液,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苏余盯着那张湿漉漉的纸条,十分不解。
他们是谁?
为什么找她?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条在沙滩晒太阳的咸鱼,现在却莫名成了被追踪的对象。
“先离开这里吧。“
齐昀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异能局的人可能还在附近。”
苏余被他拽着往外走,脑子乱成一团。
她刚从咸鱼化成人形,现在是个黑户,没钱、没住处,口袋里唯一的资产是只话痨螃蟹,还能去哪里?
“鱼姐,”蟹阿三从她领口探出脑袋,“我们继续回去当野人?”
电梯门缓缓关闭,齐昀伸手按下楼层键,指尖在按键上停留了片刻,像是斟酌着用词。
只见他转过身,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轻缓:
“如果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喝杯茶?”
“介意。”苏余拒绝得干脆利落。
她对突然出现的齐昀一无所知,心里满是戒备。
齐昀微微垂下眼睫,语气里多了几分诚恳:“我理解你的想法。”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望向她,“只是异能局的人已经盯上你了,你一个人在外面......”
“会变成落难的海鲜!”蟹阿三从苏余口袋里探出半个身子,钳子兴奋地挥舞着。
苏余额角跳了跳,一把将螃蟹按回口袋。
“况且,”齐昀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沾满沙子的脚,“你需要洗个热水澡。”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一跳一跳地变化。
苏余张了张嘴,还没反驳,口袋里的蟹阿三已经探出钳子:“鱼姐!答应他!我也还没逛够呢!”
“闭嘴!”她敲了敲螃蟹壳。
齐昀轻笑一声,“放心,我就一个手工艺人,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
半小时后,苏余站在一栋海边别墅前,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河豚。
“你管这叫“手工艺人”的家?”
她指着面前的意式豪宅,声音拔高了八度。
齐昀面不改色地按下电子门禁:“嗯,最近雕塑市场的行情好,有点小收入。”
“放屁!你院子里那个雕塑...”
苏余冲过去摸了摸门口的石雕章鱼,惊叹不已,“这做工,这质感,起码七位数起步吧?”
齐昀只是耸了耸肩,随口答道:“......雕塑市场波动大,不好说。”
他的回答主打一个避重就轻,气得苏余原地跳脚。
蟹阿三则是兴奋得八条腿乱蹬,“这哥们绝对是个隐形富豪!鱼姐,咱们讹上他了!”
“咱们水产一族就在今日,起飞!”
苏余一把捏住螃蟹嘴,尴尬得出虚汗。
有些话,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齐昀轻笑一声,径直走向门廊,弯腰从鞋柜里拎出一双毛绒拖鞋,上面还缀着两只毛线小鲸鱼。
“这是前房客留下的物品。”
他随手把拖鞋放在她脚边,说得轻松,“你先将就穿。”
前房客?
苏余狐疑地套上拖鞋,拖鞋立刻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两只小鲸鱼的眼珠随着她的脚步骨碌碌乱转。
……这什么幼稚鬼设计。
两人来到通往客厅的大门,推门的瞬间,阳光哗啦啦地涌进眼底。
挑高的客厅中央,悬着一盏造型别致的水母吊灯,原木色地板上散落着几块未完成的泥塑,工作台堆满素描稿和沾着颜料的刮刀。
转眼望去,大厅有一整面朝海的玻璃墙,浪花几乎要拍碎在眼前。
海风裹挟着咸咸的气息穿过纱窗,工作台上的素描纸随风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整个空间明亮又通透,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你先梳洗吧,客房在二楼。”
齐昀转身走入开放式厨房,衬衫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浴室有24小时热水,不过别泡太久,海水淡化系统偶尔会抽风。”
“齐昀。”
苏余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你到底是谁?”
厨房的玻璃墙映出男人模糊的侧影。
他往咖啡机里填豆子的动作没停,声音混着咖啡豆的研磨声飘过来:“我只不过是一个热心路人。”
叮!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检测到谎言成分68%】
【建议:保持警惕】
……
浴室内,苏余正清洗自己乱的像野草的头发。
热水冲落不少发间的盐粒和海草,苏余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上岸后有多狼狈。
她对着镜子清理打结的头发,一眼望去,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锁骨上还粘着片鱼鳞状的蜕皮。
使劲搓了搓鱼皮,皮肤立刻泛起红痕。
“鱼姐,轻点。”
蟹阿三蹲在洗手台边缘,装模作样地研究洗发水成分表,“你现在是脆弱的人类了,不是粗糙干瘪的咸鱼。”
“你个小唠叨,“
苏余敲了敲它的蟹壳,“再啰嗦今晚吃清蒸螃蟹。”
“呵,女人。”蟹阿三举起钳子高声抗议,“蟹言逆耳!”
这时,浴室门突然被敲响。
“衣服放门口了。”
齐昀的声音隔着水汽传来,“晚餐二十分钟后好。”
苏余关掉花洒,一开门就见到凳子上整齐叠着亚麻衬衫和休闲裤,以及一杯温热醇厚的咖啡。
她套上衬衫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衬衫袖口刚好盖到手腕,像是特意按她身材选的。
这太诡异了。
一个陌生男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尺码?甚至连咖啡的甜度都刚好,三份糖浆,不加奶,和她生前......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叮”的一声脆响,是餐刀与瓷盘碰撞的声音。
仔细一听,齐昀正哼着轻快的小调,歌声似是带着海浪的韵律。
苏余怔愣一瞬。
那调子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刻在骨髓里,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甩甩头,将半干的头发别到耳后,谨慎地贴着墙下楼,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刺客。
毕竟人生地不熟,保持警惕总不是什么坏事。
厨房里,齐昀正往煎锅里的三文鱼挤柠檬汁,料理台的暖光笼着他的背影,
蟹阿三闻到香味,顺着她裤腿嗖嗖往下爬:“老子要吃那个!”
“海鲜吃海鲜,会有伦理问题吗。”苏余拎着螃蟹后壳将它提起来。
齐昀见她下楼,笑着递来一个小碗,里面堆满了小虾和海藻:“螃蟹应该更爱吃这个。”
“齐昀,你连螃蟹零食都备着?!”
“前房客养过寄居蟹。”他撒了把欧芹,“后来跟海鸥私奔了。”
苏余眯着眼睛,双手抱胸,战术后仰:“真的吗,我不信。”
她对这个陌生男人充满了警惕,毕竟自己对他的了解知之甚少,而他又总是真假混说。
齐昀被她盯得眉头直皱,“你的疑心也太重了。”话毕拉着苏余坐在餐桌旁。
这顿晚餐吃得苏余头皮发麻。
不是食物不好,相反,香煎三文鱼和奶油蘑菇汤美味得让她想哭。
这是她穿越后吃的第一顿正经人饭,她吃着吃着,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别人地盘上,举起双枪大鸡腿邪恶微笑:“我特马啃啃啃啃!”
正当她吃得两眼冒光时,齐昀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她手腕上。
腕上有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纹路,像退潮后沙滩留下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