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小时。
杨明将数学试卷填完了，密密麻麻，极为工整。
早上考的是语文，现在考数学，明天还有个物理化学，以及政治英语的选考。
语文是没办法了，不过后面几科，能答满分就答满分。
还有二十分钟才能提前交卷。
杨明无聊地摆弄起了桌子上的文具。
这个考场的监考老师是一个六旬老者，也是叱干镇中学监考组的组长。
京海市里来的林教授。
似乎是察觉到了杨明的举动。
林教授失望地摇了摇头：“有些人，注定是提不起桶子的，给个高考的机会也没用。”
二十分钟后。
杨明举手交卷。
林教授更失望了。
题答不出来是没学到，坐都坐不住那就是态度问题了。
让这样的人来参加高考简直是浪费高考名额。
他甚至连理都懒得理会杨明一句，不耐烦地摆了摆头，示意杨明出去。
等杨明离开后。
林教授才起身准备收走杨明的试卷，站在桌前，定了足足五秒钟。
试卷上密密麻麻的答案。
身为教授的他，一眼扫过去，正确率极高，而且解题思路非常新颖。
“这，这是天才！”
林教授看着答题卷上的姓名栏里，嘴里念叨了两个字：“杨明。”
“没想到小小的村镇里，有这样的人才！”
——
走出校门。
刘丽娟就站在门外。
“你没走？”杨明有些诧异。
“我想着跟你把离婚证明开了再走。”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四点半才结束吗？”刘丽娟走了上来。
王英杰也跟在身后，上下打量了杨明一眼，双手插在黑色西裤的口袋里。
大院里出来的青年，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子傲气。
“你就是杨明？”
“那几年娟子下乡插队，听说一直受你照顾，谢了。”
“等会把证明开了，我安排，请你吃顿饭。”
王英杰高高在上的说道。
不怪他如此高傲，那个年代，大院里出来的，确实跟他们这些村子里的农民孩子不一样。
“你干什么！好歹等人家明天高考完了再开证明！”
“又不急这一两天。”
“影响人家高考了。”刘丽娟暗地里扯了扯王英杰，也是不想王英杰的傲气伤害到杨明。
可杨明已经活了一世，习惯了上一世的生活，心里早就没了什么农民和城里人的概念，也自然不会将王英杰放在眼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不用了，现在就去办吧。”
“影响不到什么。”杨明淡淡的说道。
刘丽娟有些意外。
难道杨明是真的不在意跟她离婚吗？
王英杰嘴角上扬。
这小子还挺上道。
一行人上了车。
有王英杰这个大院子弟在，证明开起来简直不要太顺畅，不到六点就办好了。
只等着明天下午来按章子就成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杨明随意地将证明装进了口袋里，道别离开。
刘丽娟看着手里的证明，心里却有些说不上来的变化。
其实这几年杨明真的给了她很多快乐，如果不是杨明出身太贫寒了……
诶！
刘丽娟摇了摇头，将思绪抛出脑后。
她跟杨明是不可能的。
父亲那一关也过不去，家里人绝对看不上杨明。
“明天考完了，一起吃顿饭吧？”
“你那个时候刚来镇子，不是老羡慕那些能进国宾的人嘛。”
“明天下午国宾有个宴，英哥也是受邀人，可以带咱们进去吃饭。”
“那破地方有什么羡慕的！国宾天字号，明天你来就行了，我带你进去。”王英杰开口应了一句，举手投足透着自信满满。
杨明步伐顿了一下。
可能是刚重生的缘故，还是会受到本来这具身体的影响，心里不自觉的自卑感涌现，像是心脏被一根针轻轻地扎了一下。
他梦寐以求想要进一次的地方，对人家来说只是个破地方罢了。
不过确实，相比于他后来去过的那些七星级酒店，皇室宴会厅，等等……
叱干镇的国宾，的确是个破地方。
“不用了。”
“考完我就回村里去，给我爸妈报信。”
“明天证明开完，咱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你也不用请我吃饭。”杨明谈不上什么不卑不亢，是发自内心的平静说出了这一番话。
看着杨明离去的背影。
刘丽娟眼眸有一丝的愧疚，忍不住喊了句：“反正明天要按章子，我们在国宾吃饭给你留筷子，你想来的话就来吧。”
不过并未得到杨明的回复。
“我就说他不会来吧。”
“那种地方，真让他去了，他也拘束。”
“那菜估计他连见都没见过，连怎么吃都不知道。”
“你还是忘了他吧，你们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王英杰开口说道。
刘丽娟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人心是肉长的，难免落寞。
次日。
杨明考完了物理化学和英语。
同样是提前交卷，而且答案写得工工整整，满满当当。
监考的还是那个老头，林教授。
如果是一科，那可能是杨明数学学得好。
可如果每一科都是如此。
这个孩子不是天才，谁是天才？
特别是英语！
比标准答案还标准，不知道的还以为杨明是留学回来的。
可他就是村子里的穷孩子。
“王校长，考试的孩子里有个叫杨明的，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
林教授坐在办公室里，一次次回想起收卷时杨明答的试卷，还是没忍住拨通了叱干镇中学校长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
林教授马不停蹄地收拾，离开了办公室。
杨明刚刚回到出租房。
“杨同学。”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林教授从一旁走了出来：“你的答题卷子我看了，英语水平不错。”
“今天下午我在国宾有一个对外宾的演讲，需要一个翻译，你看能不能胜任。”
“给你三十块钱！”
杨明愣了一下。
三十？
几乎相当于这个年代乡镇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正愁回去没路费，得走一天一夜。
这不是路费送上门了嘛！
英语他可太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