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你这家伙,就是个妖孽!”
“武功是妖孽!厨艺……更是妖孽中的妖孽!”
黄蓉也是满脸的红晕和崇拜。
她引以为傲的厨艺,在欧阳克面前,简直就是孩童的玩物。
郭靖则只会埋头大吃,嘴里不停地喊着:“好吃!太好吃了!”
一顿饭。
吃得洪七公是三魂七魄都丢了七魂六魄。
酒足饭饱之后。
他看着郭靖,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原本。
他这次来,是准备将降龙十八掌剩下的三招,传给郭靖。
顺便收对方为徒。
可现在……
他满脑子都是欧阳克演示的那个完美架子,和那几道神仙般的菜肴。
再教郭靖这些粗浅的东西,他竟提不起半点兴趣。
“罢了罢了!”
洪七公猛地灌下一大口酒,长叹一声。
“今日得见欧阳兄之神技,老叫花我茅塞顿开,需得立刻找个地方闭关,好好参悟一番!”
“郭靖小子,剩下的掌法,日后再说!”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
他身形一晃,已如大鸟般窜出客栈,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脸错愕的郭靖,和眼中异彩连连的黄蓉。
洪七公洒脱离去。
……
午后。
三人索性雇了一叶扁舟,于这烟波浩渺的太湖之上,随波而行。
黄蓉玩心又起,一副男装打扮。
欧阳克则自顾自地品茶,欣赏着湖光山色,神态悠闲。
就在这时。
远处。
另一艘渔船上,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苍凉而激越。
“……万里云帆何日到,送孤鸿、目断千山阻。”
歌声中。
满是壮志难酬的悲愤。
黄蓉脸上的嬉笑之色渐渐收敛,侧耳倾听,轻声道:
“这是《水龙吟》。”
那渔船缓缓靠近,众人这才看清,船头之上,竟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渔夫。
他面容清癯,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
虽作渔夫打扮,却掩不住那份卓尔不群的气度。
见黄蓉一个年轻人竟能听出词牌。
那渔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对着这边微微颔首。
他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北方,神情黯然。
“宋室南渡之后,词人墨客,无一不有家国之悲。听闻此曲,有感而发,让各位见笑了。”
黄蓉闻言,立刻接口道:
“先生说的是。张于湖的《六洲歌头》中言道: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也正是这个意思呢。”
她小小年纪,其实哪有这等家国之悲。
只不过从前听父亲谈古论今,这时便现学现卖地搬述出来。
但她天资聪颖,言语间见解精到,颇具雅量高致。
那渔夫一听,眼中精光一闪。
大有知己之感,在船舷上连连轻叩,慨然道:
“说得好!‘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小兄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难得,难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起诗词,竟是颇为投机。
郭靖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完全插不上话,憋了半天,才瓮声瓮气地说道:
“金人是坏蛋!我们应该练好武功,把他们统统打回去!”
话语质朴,却让场间的诗意,瞬间消散无踪。
渔夫闻言,只是苦笑。
黄蓉也是微微一怔,随即觉得有些……无趣。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轻轻摇头。
“家国之悲,非在遗老南望,而在朝堂之上,君臣北面。”
一句话,让渔夫和黄蓉同时愣住!
欧阳克目光悠远,仿佛看穿了历史的迷雾,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朝兵甲,并非不精;我朝将士,并非不勇。”
“坏就坏在,议和之声,永远高过伐金之鼓。”
“临安的衮衮诸公,想的不是如何收复失地,而是如何偏安一隅,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无战心,何谈战力?无收复之志,何谈家国?”
“空有悲愤,不过是文人无用之清谈罢了。”
一番话,如雷霆贯耳!
如果说,黄蓉和那渔夫的悲愤,还停留在诗词歌赋的表面。
那欧阳克这番话。
则是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南宋朝廷那块名为“偏安”的遮羞布,直指问题的核心!
那渔夫脸色煞白,浑身剧震!
他半生坎坷,对这番话的感触,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而黄蓉的一颗心。
早已被欧阳克的话语彻底攫住!
这已经不是小鹿乱撞,这是山崩海啸!
她看着欧阳克那深邃的侧脸,再看看身旁一脸迷茫、兀自说着“对,我们要打金狗”的郭靖。
一个,是站在云端之上,俯瞰棋局,指点江山,一语道破天下大势的执棋者。
另一个,却只是棋盘上,一颗只知热血冲杀,分不清黑白好坏的棋子。
这之间的差距。
是天与地。
是云与泥!
“敢问……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渔夫对着欧阳克,深深一揖,语气中充满了极致的敬佩与仰慕。
欧阳克淡然一笑。
“在下欧阳克。”
“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欧阳公子高见,令在下茅塞顿开!”
那渔夫眼中异彩连连,热情邀请道:
“在下于湖边恰有薄产,今日有幸得遇公子这等大才,若不嫌弃,还请务必到寒舍一叙,让在下聊尽地主之谊!”
三人正好无事,见对方如此,也就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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