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岁在门口迟疑,她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秦小姐,您再不进去。总裁失去耐心您可就麻烦了。”
徐涛善意的提醒了下秦岁岁,他可太清楚自家老板的脾气了。不喜欢等人。
—————算了,不管是什么目的,还是先保住福利院要紧。
秦岁岁心里想着,握住门把手,深呼出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十点的太阳透过玻璃铺洒在书桌前的木质地板上,一片片金黄色跳动的光斑。像一只只小精灵。
书桌后面的人,坐在阴影里。没有说话。
秦岁岁看不清他的容貌,只得上前走几步。站在跳动光斑的书桌前。
“您好。请问福利院…”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低沉冷漠的男声从阴影里响起。
“求您放过福利院。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秦岁岁微微鞠躬,语气诚恳。
她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被掐住脖子的孩子是没资格哭的。
霍稟眯起眼审视着面前的人,这是他第二次见秦岁岁。昨夜霓虹太晃,他只隐约瞧见个轮廓,包臀裙裹着的身段,在夜色里格外招摇。
此刻晨光里,秦岁岁的轮廓格外清晰,鹅蛋脸透着稚气,马尾辫随动作轻晃,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望过来,倒显出几分意外的书卷气。
“签了它。”
“这是什么?”
秦岁岁攥紧衣角,实在想不明白,这男人为何偏要为难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
霍稟敲了书桌两下。没有说话。
秦岁岁拿起书桌上的合同。看到封面上面的字。大惊失色。
“结婚协议?”
她生在福利院,长在风雨里。一身债务压得她喘不过气。却仍固执地紧攥一点痴心———“这辈子,总要找一个真心爱她不会抛弃她的人”
她从小就渴望得到,除了院长以外的人给予的爱。显然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不爱她的。秦岁岁没有看协议的内容。就拒绝了。
“我不会签的。我跟你又不认识,更加没有感情。怎么能结婚?”
秦岁岁看见阴影里的人坐直了身体,露出一张苍白帅气的脸。一双深褐色眼眸。盯着自己,眼神蔑视。
“哦。嫌少?你开个价吧?”
“开什么价?”
秦岁岁疑惑的看着霍稟。
“装?半年后离婚再追加500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听到半年后就可以离婚。秦岁岁又重新翻开结婚协议。
霍稟轻哧一声。又靠在了椅背上。仿佛一切正如他所料。
秦岁岁看着协议的内容。
1.甲方有采血需求时,乙方必需无条件捐献。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2.协议期间,乙方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暴露与甲方的婚姻关系。
3.乙方无权使用甲方太太身份带来的便利。包括财产、人脉、以及任何资源。
4.协议期间甲方可以无条件提出离婚。乙方不得主张任何权益。
5.甲方若提出离婚。乙方需赔偿甲方100W违约金。且乙方得不到离婚补偿。
6.离婚后乙方终身不得向外人提及与甲方有婚姻关系这件事。违者按字收费。一个字10w。
7.领证半年后离婚。补偿乙方500W。
………
秦岁岁看着密密麻麻26条要求。
似乎每一条都只是对这个男人有益。而自己则是利益受损方。
“福利院可以不拆吗?”
眼前这个男人她得罪不起。只要同意不拆迁福利院。她就会签字。
她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倚仗的人,就像风中的浮萍。谁都能随意摆布。这点她从小就体会到了。
“看你的表现”
声音依旧冷漠,仿佛拆迁或者不拆迁一间福利院。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完全不会顾及那些无家可归的小朋友。
眼前这个男人是何等的冷漠。就这样凭自己的喜恶。随意做着影响别人一生的决定。
得不到明确的答复。秦岁岁也无能为力。只能咬牙签下合约。
霍稟拿着签好的协议。收进抽屉里。起身走出房间。
“跟上”
“哦”
秦岁岁默默的跟在后面。偷偷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肌肉线条在简单的白色T恤下若隐若现,透着一股充满力量感的压迫。灰色休闲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脚下趿拉着一双拖鞋,明明是一副随性散漫的打扮,却莫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去洗澡,换上。”
霍稟丢了一件白色的睡衣给秦岁岁。
“你想干什么?协议里可没有这个。”
秦岁岁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霍稟看着秦岁岁如小兔子般惊慌的模样。轻蔑的开口。
“我有洁癖,你大可放心。不会碰你这种人的。”
“我哪种人?”
秦岁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激动的回怼。
“少废话。”
被霍稟呵斥秦岁岁眼眶微红。走进了霍稟指向的浴室。
喷头的水从头顶淋下来。掩盖了秦岁岁眼眶里溢出的泪。
这种被按在砧板上鱼肉的滋味,她太熟悉了。从记事起,冷言恶语就像附骨之疽,一寸寸啃噬着她的尊严。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妥协、隐忍的。可不知道刚刚怎么了,她居然觉得委屈了。
秦岁岁洗好走出浴室,湿漉漉的长发滴着水。纯白色睡衣的下摆到膝盖。
她想找个吹风,吹一下头发。却看见霍稟在门口等着她。
“跟上”
霍稟掉头走上二楼。秦岁岁快步的跟上。
推开医疗室的门。顾西州早已在里面忙碌着。见到霍稟和秦岁岁进来。放下手里的事情。将霍稟拉到一边。小声嘀咕。
“阿稟。秦小姐的血…”
霍稟一把推开顾西州。
“协议签了。大点声音,让她知道要干什么。”
霍稟似乎不在意秦岁岁的想法。
顾西州尴尬地对着秦岁岁笑了笑。
“秦小姐你别介意。阿稟他就这脾气。这是第一次用你的血做解药,我可能要多采几个地方,你有…”
“她没有异议。动作快点,我下午还有个会议”
霍稟不耐烦的打断霍西州,他知道顾西州是个磨磨蹭蹭性子。总是废话连篇。
“你躺上去”
霍稟语气冷淡指着一张医疗床看着秦岁岁。
秦岁岁识趣的躺在了医疗床上。
顾西州整理着需要用的工具。
“阿稟,没有止血带。得去买一点。这一来回。可能要晚上才能出解药。”
“我来握住她的手腕充当止血带。别磨蹭了”
说话间霍稟上前。一把抓住秦岁岁的手腕。用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秦岁岁眼泪瞬间在眼眶里面打转。
“霍…霍先生可以轻点吗”
秦岁岁轻微的抽动了一下手臂,霍稟却更加用力。
“别动。”
秦岁岁见请求无果,只能祈求快点抽完。让她远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顾西州终于整理好了所有工具。他拿出酒精棉球擦拭着秦岁岁的肘窝。
秦岁岁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你最好配合一点”
霍稟语气冰冷的再次警告。
秦岁岁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没有看穿透皮肤的针头。瞬间的疼痛让秦岁岁的眼泪夺眶而出,从眼角流进了耳蜗。
“好了阿稟,可以松手了。你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顾西川扒拉开霍稟的手。
“我自己来不需要你帮忙。你看这岁岁的手腕都被你弄出淤青了”
霍稟看了一眼秦岁岁纤细雪白的手腕。那一片淤青格外刺眼。他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岁岁我还要采两个地方的血。来化验一下。看看哪里的解毒效果最好。你忍一忍”
顾西州很温柔的安慰着秦岁岁。对比霍稟的态度那可是天差地别。
秦岁岁点了点头。
顾西州修长手指捏着针管,冰凉的针尖抵上秦岁岁纤细的手背。
完成手部的采集后,只剩最后一个地方了。
“阿稟。你过来一下。这次要你帮忙。”
霍稟依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没有理会顾西州。
“阿稟,我没有开玩笑。我要采点颈部的血。我看岁岁的样子应该是很怕疼。你帮我固定一下。这个地方可不能乱动。”
此刻的秦岁岁度日如年,除了扎针处疼痛和熬夜的困乏,让她更煎熬的是,霍稟对她的态度。
签协议的时候她就没有渴望过。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能对自己有多好。但起码不是现在这种冷漠、厌恶、嫌弃的样子吧。
“麻烦”
靠在椅背上的霍稟缓缓的掀起眼帘。